顾琰川没什么表情的睨着他,低头看了眼时间,再抬眸是毫不掩饰的疏离。

“有事直接说,我很忙。”

他冷冷扫过顾琰川的双眸,眼底也不曾有半分温情,只有商人的算计。

“怀恩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声带受损,全身大面积烧伤,以后只能坐在轮椅上。”

他顿了顿,语气淡漠得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而非谈论亲生儿子。

“他是彻底撑不起我的产业了,奇瑞思医疗需要优秀的人接手,而且绝不能落在外人手中,我想让你回来帮我。”

顾琰川静静听着他说完,沉默了几秒钟,忽然嗤笑出声。

所以,离家20多年,在另一个儿子彻底无用后,他突然就不是外人了?

他的眼底一片死寂,却还在不停地笑着,直到最后抬着指尖擦了擦流泪的眼尾。

“顾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应该没关系吧?顾家得族谱上,有我的名字吗?”

顾金召冷眸低垂。

依旧沉得住气。

“你姓顾,也留着我的血,如果你是担心那个萧家,我抬抬手就能弄死,不足挂齿。”

他话中的自信与压迫感扑面而来,仿佛在他眼中,毁掉一个家族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琰川,只要你回来,顾家的所有都是你的。”

顾琰川看着他,心中生出悲凉,眼底的嘲讽浓得要溢出来。

他一字一顿叫着他的名字,声音只剩无尽的寒意。

“顾金召,如果你知道会有这一天,当初你还会那样对我吗?”

顾琰川笑着说出口,可是忽然又觉得自己的问题好傻,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知道。

顾金召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眸色深不见底。

他看着顾琰川的眼睛,没有丝毫犹豫,更没有半分掩饰,字字清晰:

“会,因为你是顾家的耻辱。”

哪怕此时求着顾琰川回来,他却连一句谎话都懒得说,在他看来,顾琰川就是那段婚外情诞下的耻辱。

永远是他最碍眼的伤疤。

如果不是顾怀恩没用了,他会全当没有过这个儿子。

顾琰川眼睫低垂,缓缓点了点头。

都长到这个年纪了,却还在想办法治愈童年…

他苦笑着,转身就要走。

“顾琰川,你最好是趁我现在还在跟你商量,回来帮我,不然,我很难让你体面的离开医院。”

他顿了顿脚步,决绝的离开。

*

回到萧家时已经快十点了。

顾琰川喝了酒,眼眶有些微红,步伐踉跄的扶着楼梯往上走。

直至来到知翎门前,他整个人脱力般倚在门板上,用尽最后的力气敲了她的门。

敲门声很轻,断断续续的敲了很久,却没力气去拧动门把手。

知翎打开门的瞬间,顾琰川整个人直直靠在了她的身上,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间,带着浓烈的酒气。

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撞得她后退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翎儿…翎儿…”

顾琰川闭着眼睛,眉头紧锁。

反复唤着她的名字,知翎微微一怔,听着他叫她。

她还从未见过顾琰川如此受伤的模样,脆弱得像在外受了欺负的小孩。

想骂他的话全堵在嘴边。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难以言喻的心疼。

她不知道他今天经历过什么,但能让顾琰川如此失态,一定是让他悲伤到难以自持的事。

“我在。”

她声音放的柔软,抬手轻轻拂过他的发梢,试图能传达出一些安慰。

“翎儿…没有人爱我,从来…都没有。”

“我是耻辱…我是没人要的孩子…”

“没人爱我…”

他的声音很轻,却有化不开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