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真应了那句“日子磨人,也教人”。
接下来的日子,向阳大队的秋收工作在紧张而有序中推进。
李清欢依旧保持着惊人的效率,每天都超额完成任务。
随着时间推移,杨雪对李清欢的态度,从最初的想与她一较高低,逐渐变成了敬佩。
她清楚的认知,自己根本比不上李知青,就她那干活的速度,恐怕几个她都比不上。
所以从一较高低,变成了佩服以及跟随。
赵春梅也不再抱怨劳动的辛苦,反而开始主动向李清欢请教割麦的窍门。
李清欢也不藏私,手把手地教她如何握镰刀、如何使用巧力,赵春梅进步飞快,再也不像刚开始那样落在队伍后面。
连续十日披星戴月,向阳大队的小麦终于全部收割完成。
金黄的麦堆在晒谷场,就等待着最后晾晒交任务粮和入仓的工序。
收尾晾晒的工序李清欢就没有再参与,接下来就该好好轻松几天了。
她打算去县城一趟,去邮局问问,有没有自己的信。
骑着自行车来到邮局,还是老样子,斑驳的绿漆木柜台,墙上贴着“人民邮政为人民”的标语。
李清欢对着窗口轻声问道:“同志,请问有没有向阳大队李清欢的信?”
老邮差扶了扶老花镜,在牛皮纸袋里翻找着。
上次收到陆战霆的信还是半个月前,信里只简短写了几个字,正在收网中,让她照顾好自己。
邮差抬起头道:“同志,没有。”
李清欢一阵失落,推着自行车离开了邮局,她在县城里逛了一圈,又在偏僻处从空间里拿出一些肉菜放进自行车筐里,这才骑着自行车往回走。
“呜...呜呜...”,刚踏入向阳大队,一阵细微的抽泣声便悠悠传入耳中。
李清欢猛地刹住车,单脚稳稳撑地,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路边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槐树下,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正用满是污渍的袖子抹着眼泪。
他身上那件灰布褂子打满了补丁,脚上的布鞋更是破旧得大脚趾都露了出来。
“小朋友,怎么啦?”李清欢支好自行车,快步走到男孩面前蹲下。
男孩缓缓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怯懦:“李……李知青……” 他认出了这位全大队赫赫有名的“特邀技术员”李知青,赶忙用袖子擦了擦脸,却不想把灰尘抹得更花了。
“告诉姐姐,为啥哭呀?”
“我娘……我娘病了……”男孩抽抽搭搭地说,“发高烧,咳嗽得厉害了.
……队里的赤脚医生说要去县城买药,可……可我家没钱……”
李清欢仔细打量着男孩瘦削的小脸,像是突然想起,曾经有孩子喊他狗剩:“你是叫……狗剩?”
男孩默默点点头,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我爸前几年修水库时……没了……”
听见他爸是修水库没了,李清欢忽然想起来罗寡妇来。
罗寡妇是向阳大队三生产队的。
先前听王二婶提过,她男人修水库时,被塌方的泥石埋了。
之后一个人拉扯着娃,还得伺候瘫痪在床的婆母,日子过得相当困难。
直到去年,婆母去世了,她的担子才稍稍轻了些。
即便如此,她平日里依旧深居简出,生怕被人指指点点,惹来闲言碎语。
当时王二婶提到她,是因为一桩事罗寡妇救了张婶的小儿子。
据说那小子爬树掏鸟窝,失足跌下来的当口,正好被路过的王寡妇撞见。
她想也没想就冲上去接住了娃,孩子安然无恙,她自己的胳膊却生生脱臼了。
这事传开后,大家都夸她心善,不顾自己的安危。
李清欢平日大多待在一生产队,和三生产队的人接触不多。
再加上罗寡妇这人性格内敛,下工后几乎不出门,若不是王二婶偶尔提起,她还真不知大队还有这样一个人。
“你娘都有啥症状?仔细跟姐姐说说。”李清欢轻声问道。
“烧得厉害,头疼,嗓子也疼,还一直咳嗽……”狗剩掰着脏兮兮的手指头数着,“昨晚上咳了一整晚,今天连炕都起不来了……”
听起来像是流感。
李清欢思索片刻:“你等一下。”
她走到自行车跟前,借着自行车筐的遮挡,一个意念,就从空间药店里取出一盒退烧药、一盒消炎药和一瓶止咳糖浆。
又从自行车筐里拿出之前放进去的一块约莫两斤重的腊肉,还有一小袋大米递给狗剩。
“这些给你,我哥刚从京市给我寄来的,你先拿回去给你妈吃。”
李清欢把东西塞进狗剩怀里,“白色药片是退烧的,一次一片,一天一次;黄色的是消炎药,一次一片,一天三次;糖浆是止咳的,每次喝一小勺……” 狗剩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怀里突然多出来的珍贵药品和食物。
看着手里的腊肉,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都记不清上次吃肉是啥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