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瓜尔佳氏馨妤,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各位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声音清泠泠的,又带着少女特有的甜润,却又字正腔圆,没有丝毫颤抖。
她低垂着头,行礼的姿态,优雅到了极致,每一个屈膝、俯身的幅度都如同尺子量过,带着浑然天成的贵气,却又透着一股子让人心软的柔顺。
康熙帝的目光,锐利地落在她身上。
那目光带着帝王的威压,仿佛能穿透皮相,直抵灵魂深处。
德妃乌雅氏原本温和的眼神骤然一亮,随即又快速垂下眼帘,心里叹息着,要不皇上让人关注瓜尔佳馨妤,自己拿不清皇上的心思,这样的女子就应该配她的小十四。
荣妃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而宜妃的唇角则几不可察地向下抿了抿,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复杂的警惕。
在场的宫女太监们更是屏住了呼吸,眼神里充满了震撼。
世间竟有如此绝色!
更难得的是那份气度,恭谨而不卑微,柔顺中带着沉静,清纯里暗藏风华。
如同皎月般,瞬间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让同组的其他秀女黯然失色,彻底沦为陪衬。
“抬起头来。”康熙帝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
馨妤依言,缓缓抬起下颌。
那双清澈如秋水的眸子,带着恰到好处的敬畏与纯真,怯生生地垂下来,合规矩的未直视皇帝审视的目光。
妃嫔们的目光胶着在她脸上,神色各异,欣赏、嫉妒、算计……种种情绪在无声中交锋。
“瓜尔佳·馨妤?”康熙帝缓缓开口,打破了沉寂,“工部侍郎瓜尔佳·三泰之女?”
“回皇上话,正是奴才。”
馨妤声音依旧清甜,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紧张,却不失礼数。
“嗯。”康熙帝微微颔首,目光依旧锐利,“朕闻你通晓诗书,尤擅工笔花鸟?”
馨妤心头微凛,面上却愈发恭谨,声音细细软软:
“奴才不敢当‘通晓’二字。只是承蒙阿玛怜爱,延请先生教导,略识得几个字,闲时临摹些花鸟虫鱼,聊以自娱罢了。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不敢污了皇上和娘娘们的圣听。”
回答谦卑得体,既承认了才学,又不过分张扬,更抬举了父恩。
康熙帝不置可否,话锋却陡然一转,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女子之道,首重德行。你可知何为‘温良恭俭’?何为‘持家之道’?”
这个问题直指后宫乃至王府后宅的生存根本,更隐隐扣合着之前那“宜室宜家”的流言。
馨妤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那份楚楚动人的柔顺。
她微微垂眸,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认真:
“回皇上话,奴才愚钝,只知温者,性情和顺;良者,恪守本分;恭者,守礼知节;俭者,持身以正。至于持家之道……”
她略作停顿,声音更轻软了些,带着少女的懵懂与向往,
“奴才浅见,窃以为当以‘和’为贵,敬上恤下。勤谨持家。”
她的回答引经据典,又结合了闺阁女子的视角,将其阐述得清晰明了。
既符合传统女德要求,又隐隐透出一些的沉稳与智慧。
康熙帝静静地听着,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只看到一片澄澈的恭敬与真诚。
那番回答,谦卑而不失见识,正说到了帝王心坎里一个能持家、懂规矩、能带来“和”气的女子,对于子嗣艰难、府邸需要安宁的雍郡王府而言,不正是一剂良药吗?
殿内再次陷入沉默。
妃嫔们交换着眼神,德妃的指尖微微蜷起,宜妃则端起茶盏,掩饰着唇边一丝冷意。
良久,康熙帝终于收回审视的目光,指尖在御座的扶手上轻轻叩击了一下,发出沉闷的轻响。
他看向一旁侍立的记名太监,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大殿:
“留牌子。”
没有多余的评语,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但这三个字,却在殿内每个人心头炸响!
看来这位瓜尔佳家的二格格,要成为这紫禁城或某座王府的一员了。
馨妤在皇帝的声音落下后,再次叩拜下来,额头触碰着冰凉的金砖:
“奴才叩谢皇上隆恩!”
声音带着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激动。
选秀的帷幕缓缓落下。
馨妤随着引路太监退出大殿,阳光重新洒在身上,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正式开始了。
数日后,一队身着皇家服色的太监,捧着明黄的圣旨,在瓜尔佳府阖府上下震惊、狂喜、复杂交织的目光中,昂然而入。
“……咨尔工部右侍郎瓜尔佳·三泰之女瓜尔佳氏馨妤,毓质名门,柔嘉维则。温良恭俭,才貌俱佳。秉性端淑,克娴内则。今特赐婚四贝勒爱新觉罗·胤禛,为侧福晋。着礼部择吉日完婚。钦此!”
“奴才(臣妇/臣女)叩谢皇上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瓜尔佳府正厅内外,黑压压跪倒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