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子上一排排码放整齐、成箱的金元宝、金叶子,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不见。
旁边堆积如山的各色珠宝首饰、未经镶嵌的宝石原石、上好的玉石籽料,瞬间清空。
那些装着百年老山参、整支雪莲、极品虫草、鹿茸、阿胶的名贵药材箱子,也眨眼间踪迹全无。
一匹匹价值千金的云锦、缂丝、蜀锦、软烟罗,被分门别类收走。还有那些不易引人注意、但关键时刻能救命的各类成品丸药、散剂、金疮药粉……也一并消失。
她动作快如鬼魅,意念所及,成片成片的珍品被收入从静止空间里取出来戴在手指上的一个素银圈的空间戒指里。
她每个世界都有收集物资,有时都想不起来都有哪些东西,所以上个世界结束后就决定,除了对自己重要的或是珍贵的喜爱的,剩下的物资都分类收到储物袋里,反正在静止空间里也不会坏。
这个世界的东西就先放到戒指空间里,因为有一部分是景家的,以后拿出来方便,因此库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空荡下去。
但她始终保持着清醒。
不能搬空!绝对不能!
必须留下足够“体面”的量,否则抄家时面对空空如也的库房,对方立刻就会意识到东西被提前转移,一个“转移赃物、意图不轨”的罪名扣下来,只会让景家的处境雪上加霜,流放恐怕会直接变成斩立决!
安淑毓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尺子,精准地扫过剩余的物品。
她留下了库房登记册上记载总数的约莫两成:
一些成色相对普通、数量较多的银锭和铜钱堆放在显眼处;
几箱分量十足但工艺不算顶级的金器银器;
几匹颜色老气、花样过时的绸缎;
几件体积庞大、不易搬动但价值尚可的古董摆件;
以及一些不太起眼的药材和普通皮货。
她甚至还走到库房角落的案几旁,拿起登记册和笔,对照着剩余的东西,煞有介事地勾画、记录起来,仿佛真的在认真清点核对。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空旷而诡异的库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宿主,你真是……雁过拔毛,片甲不留啊!还留得这么有“艺术性”,这心理素质,绝了!】夭夭的声音带着惊叹和一丝调侃。
安淑毓(黎姿)在识海里翻了个白眼:
【少废话!赶紧干活!扫描一下原主记忆里,她在京郊和外地那些偏远的、收益不高的田庄铺子位置。】
她一边“记录”,一边在脑中飞快盘算。
【趁着还有两天多时间,必须把这些不动产迅速变现!银子,只有变成能带走的、能藏起来的银票和现银,才是我们的底气!】
【收到!正在检索……】夭夭的效率极高,片刻后,一份详细的清单出现在安淑毓的脑海:
【京郊东三十里小杨庄,旱地一百二十亩,中等田八十亩,庄头姓王,为人还算老实……城南‘福记杂货铺’,位置偏僻,月盈利约十五两……还有……】
安淑毓一边快速记忆着这些信息,一边走向库房深处存放御赐之物的区域。
这里的东西她没动,烫手山芋,碰了就是大麻烦。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一排存放着大量崭新松江棉布和靛蓝粗麻葛布的架子上这正是她吩咐芙蓉让绣娘赶制冬衣的原料。
她抚摸着厚实柔软的棉布,意念微动,其中三分之二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原地,只留下足够做二三十套衣服的量。
至于那些粗硬的葛布,她象征性地收走了一小部分。
做完这一切,她才合上登记册,环顾四周。
原本堆得满满当当的库房,此刻虽不至于空荡,却也明显“清爽”了许多,留下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如同被精心整理过一般。
唯有她自己知道,这座看似依旧富贵的库房,精华早已被掏空。
她锁好库房大门,将钥匙贴身藏好,脸上恢复了一片沉静,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寻常的家务。
刚走出库房所在的院落,就见心腹管事李忠步履匆匆地迎面走来,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他是威远侯景毅当年的亲兵,后来伤了腿,留在府里做了管事,是府里少数几个真正忠心的老人。
“夫人!”李忠见到她,立刻躬身行礼,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刚收到……北边来的消息,很不好!”
安淑毓的心猛地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李管事,随我来书房说话。”
书房内,门窗紧闭。
李忠从怀中掏出一张被汗水微微濡湿的纸条,双手呈上:“是我们在军中的人,冒死用信鸽传出来的。消息……已经确认了。”
安淑毓接过纸条,展开。上面只有潦草的几行字,却字字如刀,淬着边关的血与寒:
“侯爷重伤昏迷,生死难料。世子护父突围,身中数箭。七日前,侯爷世子已被钦差卫队押解回京,现在已在路上了。军中……有变,疑有内鬼通敌。归途恐生不测,府上早备。”
纸条在她手中微微颤抖。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亲眼看到这“前线战报”,那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和阴谋气息,依旧让她脊背发寒。
景行也重伤了……原主记忆里,他就是在押解回京的路上被动了手脚,伤上加伤,才导致后来在狱中和流放路上没能撑住。
“李管事,”安淑毓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府里,不能再留人了。”
李忠猛地抬头,眼中是震惊和不解:“夫人?!”
“大难临头,各自飞。”安淑毓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
“侯府这棵大树,很快就要倒了。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你,芙蓉,菡萏,林文,林武,还有侯爷留下的那三位老侍卫,今晚就走。”
她走到书案后,打开暗格,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袱,推到李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