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渊顺着木梯往下走,鼻尖已经萦绕着浓郁的肉香。
伙房里支着口大铁锅,乳白色的汤正咕嘟冒泡,老张正用长勺往粗瓷碗里盛肉,见他进来忙笑着递上一碗:“殿下您尝尝,今早刚从关外牧民那换的羊,炖了快两个时辰,驱寒!”
小李早已捧着碗蹲在角落,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张叔手艺绝了!
这汤喝着,比京城酒楼的还香!”
陆景渊接过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喝了口汤,鲜暖的滋味顺着喉咙往下滑,瞬间驱散了箭楼上的寒气。
他看向窗外,暮色里士兵们正三三两两围坐,捧着碗热汤谈笑,忽然觉得,有这样一群人守着,有京城的她记挂着,这雁门关的夜,也没那么难熬了。
第 256章 深宫算计
紫宸宫偏殿的暖阁里,地龙烧得正旺,熏得满室檀香都裹着几分燥热。
苏贵妃斜倚在铺着白狐裘的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目光却落在窗外飘着的细雪上,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
“听说了吗?
雁门关那边,匈奴又增了兵,陆景渊手里那点人,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她声音轻柔,却带着淬了冰的寒意,“这寒冬腊月的,粮草本就难运,再没了武器补给,他那个太子位,怕是要埋在关外的黄沙里了。”
坐在对面紫檀木椅上的陆景琰,猛地攥紧了茶杯,骨节泛白。
他今年刚满十八,眉眼间虽有几分皇室贵气,却藏不住急功近利的焦躁。
“母妃说得是!”
他往前倾了倾身,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兴奋,“儿臣昨日从兵部尚书那儿套了话,陆景渊带去的弓箭早就不够用了。
听说前些日子,靠什么新武器撑了阵,可那玩意儿没后续,现在子弹都快打光了!”
苏贵妃抬眼扫了他一眼,指尖的步摇轻轻敲了敲榻沿:“急什么?好戏还在后头。”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阴狠,“我已经让人给匈奴那边递了信,告诉他们陆景渊的粮草,囤在城西的补给站,还把守军换防的时辰透了出去。
只要匈奴一把火烧了粮草,再趁乱攻营,陆景渊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守不住雁门关!”
“母妃英明!”
三皇子陆景琰眼睛一亮,猛地拍了下桌子,茶水都溅出了几滴,“只要陆景渊死在关外,父皇膝下就只剩儿臣和二皇兄两个皇子,这太子位,自然就是儿臣的!
到时候母妃就是太后,咱们母子俩,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你倒是想得美。”
苏贵妃冷笑一声,坐直了身子,“不过也得防着意外。
那个太子妃林晚星,前些日子不是还折腾着给陆景渊送武器送粮草吗?
我已经让人在江南的商路上动了手脚,她要采买的硝石、硫磺,半分都别想运到雁门关去。
没有原材料,她就算有配方,也造不出炸弹,陆景渊还是得等死!”
三皇子陆景琰听得心花怒放,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满是急切:“还是母妃考虑周全!
等陆景渊一死,儿臣就请父皇下旨,废了林晚星的太子妃位,让她殉葬都算便宜她!到时候,整个东宫,整个大齐,都是咱们的!”
苏贵妃看着他得意忘形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满意,却又多了几分告诫:“记住,凡事要沉住气。
没等陆景渊的死讯传来,你可别露了马脚。
父皇现在还念着他那个‘贤太子’,你要是太急躁,反而会引火烧身。”
她抬手理了理鬓发,语气又软了下来,“等过了这阵子,母妃再给你请旨,让你监国理政,到时候所有人都得认你这个未来的皇帝。”
三皇子陆景琰重重点头,脸上满是憧憬:“儿臣听母妃的!
只要能当上太子,儿臣什么都愿意等!”
他看向窗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身着太子蟒袍,接受百官朝拜的场景,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完全没注意到苏贵妃眼底那抹更深的算计。
她要的,可不止是一个太子位那么简单。
第 257章 深宫捷报
慈宁宫暖阁里,地龙将青砖烘得暖融融的,雕花窗棂外的积雪映着日光,把殿内照得亮堂堂的。
太后斜倚在铺着云锦软垫的藤椅上,手里摩挲着串包浆温润的紫檀菩提子。
面前小几上的青瓷盖碗里,碧螺春的茶香袅袅缠绕,刚抿了一口,便笑着看向林晚星:“还是你带来的江南茶对味,入口鲜爽,暖到心口里了。”
林晚星坐在一旁,浅粉披风衬得她眉眼温婉,闻言笑着欠身:“皇祖母喜欢,回头我再让宫里人多送些来。
景渊走前还特意叮嘱,说您冬日就爱喝这口,让我多备着。”
皇后捧着暖炉,指尖轻轻摩挲着炉身花纹,语气里带着几分牵挂。
“虽知景渊是战神,可这刚去雁门关三天,连个信儿都没有,我总忍不住想,他是不是正忙着布防,忘了喝热茶。”
皇上坐在窗边太师椅上,手里翻着兵书,闻言抬眼笑道:“你就是心细过了头,景渊在西羌时,冰天雪地里都能领兵打仗,这点冷算什么?
再说他带了热武器,匈奴人想讨巧,没那么容易。”
话虽笃定,眼底却也藏着几分对儿子的惦念。
正说着,暖阁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侍卫高声通报:“启禀太后、皇上、皇后、太子妃,雁门关八百里加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