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说,要不是张晴晴自己没用,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就疯了?

她想说,要不是张卫国这个孬种不争气,怎么会被逼到杀人?

然而,那颗早已被怨恨和嫉妒填满的心脏,在这一刻,再也承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巨大打击!

一股腥甜的铁锈味猛地从喉咙深处涌了上来!

“我……我……”

李大红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太阳穴突突地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

“噗!”

一口暗红色的鲜血,混着破碎的内脏沫子,猛地从她口中喷涌而出,溅在了干部同志的裤腿上!

“我……不……甘……心……”

李大红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那双不甘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蔚蓝的天空。

紧接着,她身子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重重地摔在坚硬的黄土地上。

四肢抽搐了两下,便彻底人事不省。

“快!快来人啊!出事了!”

干部同志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连忙冲着不远处大喊。

农场的医务室里,乱成了一团。

经过一番手忙脚乱的抢救,李大红的命是暂时保住了,但人,已经彻底废了。

“急性脑溢血,出血量很大,压迫了神经中枢。”

医务室里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医生,摘下听诊器,摇了摇头,对干部同志说道。

“人虽然没死,但以后……能不能醒过来都难说。就算醒了,最好的结果也是个半身不遂、口歪眼斜的植物人,吃喝拉撒都得人伺候。”

干部同志听完心都凉了半拍。

他看着病床上那个面如白纸,一动不动的老妇人,心里百感交集。

造孽啊!

或许,这才是对她这种人,最残忍,也最公平的惩罚。

让她活着,却活得比死还痛苦。

让她清醒地看着自己变成一个废人,一个累赘,在无尽的悔恨和病痛中,慢慢地、一点点地,耗尽她这罪恶的一生!

……

时间像指间的流沙,悄无声息地滑过。

一晃,就到了1982年的初夏。

海城的天气已经带上了几分炎热,知了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上不知疲倦地嘶鸣着。

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楚家大院的葡萄架下,凉风习习。

叶念安、楚心儿、冷思清和沈淑玲四个海城大学最出名的“闺蜜团”,正围坐在一张石桌旁。

桌上摆着一盘刚从灵泉水里镇过的西瓜,红瓤黑籽,看着就让人眼馋。

时光荏苒,距离当初那些惊心动魄的事件,已经过去了足足四年。

这四年里,国家的变化日新月异,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大江南北,处处都充满了机遇和活力。

而她们四个人,也都迎来了各自人生的新阶段。

得益于楚衍他们最终成功调回了海城军区,叶念安也终于能够安心地继续她在海城大学的学业。

这几年,她一边照顾着十个崽崽,一边凭借着天资聪慧,硬是没落下一节课,成绩始终名列前茅,即将和她的闺蜜们一起,迎来毕业的时刻。

“哎,你们说,咱们这马上就要毕业了,以后都准备干点啥啊?”

楚心儿用勺子挖了一大块西瓜,一边吃得汁水横流,一边开口。

这个问题一出,原本轻松惬意的气氛,瞬间多了一丝对未来的憧憬和几分即将分离的惆怅。

“我想留校。”

坐在楚心儿对面的冷思清,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第一个开口。

她的声音不大,语气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几年大学生活的磨砺,早已将那个曾经自卑、怯懦、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姑娘,脱胎换骨成了一位自信、沉稳、腹有诗书的知识女性。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躲在叶念安身后寻求保护的小可怜,而是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了文学系最顶尖的高材生之一。

甚至有好几位德高望重的教授都对她青眼有加,抢着要收她当关门弟子。

“我想继续读研,跟着导师做学术研究。争取……争取以后也能像叶耀哥那样,留在咱们海城大学,当一名受人尊敬的教授。”

“哟哟哟!”

楚心儿一听这话,挤眉弄眼地起哄道:“只是想当教授吗?我看啊,是想跟某些人当一辈子的同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