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停顿,唇角勾起一抹无奈又宠溺的弧度,说出了一句让于玲瞬间停止哭泣、大脑彻底宕机的话:
“那个破产公告,是我让发的。”
于玲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抬起头,沾满泪水的睫毛剧烈颤抖着,难以置信地瞪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像是第一次认识他。泪水还挂在腮边,眼神却从绝望变成了极致的茫然和震惊:“……你……你说什么?”
赵辰看着她这副呆住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狡黠和浓浓的纵容。他伸手,将她脸颊上最后一滴泪珠轻轻揩去,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
“不破产,”他慢条斯理地解释,声音低沉悦耳,如同大提琴的弦音,在寂静的包厢里流淌,“怎么把股价打下来?怎么用最低的价格,把这家公司买下来?”
他微微直起身,依旧单膝跪在于玲面前,目光温柔地锁住她呆滞的眼眸,抛出了最后的、石破天惊的一句:
“收购完成,手续办妥。这家‘星辉科技’,还有它那个失效的专利背后真正有价值的东西,”他顿了顿,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明天早餐吃什么,“就是我送你的,星辉科技公司35%的股份,市值过亿,结婚周年礼物。”
轰隆!!!
于玲的脑子里仿佛有无数颗核弹同时引爆!炸得她魂飞天外!
破产公告……是他让发的?为了……低价收购?送她……当周年礼物?!
她瘫坐在地,昂贵的礼服沾着酒渍,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彻底失去了焦距。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她拍懵在沙滩上。账户里那虚幻的一百万得失,在“送她一家公司35%的股份”这个荒诞到极致的现实面前,变得渺小可笑,不值一提。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电视屏幕上,女主播还在用严肃的语调播报着“星辉科技破产”的“噩耗”,成了此刻最荒诞的背景音。
赵辰看着怀里彻底石化、眼神放空的小妻子,无奈又宠溺地叹了口气。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玻璃碎片,手臂穿过她的腿弯,稍一用力,轻松地将浑身僵硬的于玲打横抱了起来。
“地上凉。”他低声说,抱着她,像抱着易碎的珍宝,走回餐桌旁,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座椅上。
然后,他拿起桌上那瓶还未开启的、年份更久的唐培里侬香槟王。手腕微微用力,“啵”的一声轻响,金黄色的酒液带着欢快的气泡,注入全新的水晶杯中。
他将其中一杯,轻轻推到依旧处于灵魂出窍状态的于玲面前。
自己则举起另一杯,琥珀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比窗外星河更璀璨的温柔笑意,对着她茫然呆滞的脸,优雅地、郑重地举杯:
“现在,可以重新庆祝了吗?”
他微微倾身,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爱意和一丝促狭,清晰地响起:
“我的于老板?”
第七十章他发烧了(上)
星辉科技那场荒诞的“破产收购”周年礼风暴,在于玲心里卷起的滔天巨浪,在赵辰极致甜宠的安抚下,暂时归于平静。
账户里那虚幻的一百万得失,被“拥有一家公司”的实感取代,让她心绪复杂难言。但那份对协议到期后“依附关系”的深层焦虑,却并未真正消散,反而像沉入水底的暗礁,在平静的表象下,硌得她心头隐痛。
她需要更明确的信号。一个证明赵辰对她,并非仅仅是“宠”,而是真正“需要”的信号。她渴望在他那强大到似乎无所不能的羽翼下,找到一丝属于她的、不可替代的重量。
这个机会,以一种于玲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猝不及防地降临了。
那是一个暴雨倾盆的深夜。
于玲被雷声惊醒,睡意全无。她拥着薄被坐在床上,听着窗外肆虐的风雨,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
赵辰下午出门时说有个“重要应酬”,这个点了还没回来。她拿起手机想给他发个信息,又怕打扰他谈事,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楼下隐约传来门锁开启的电子音,在风雨声中显得格外微弱。
他回来了!
于玲心头一松,掀开被子下床,趿拉着拖鞋快步走出卧室。家里只开了几盏昏暗的廊灯,光线朦胧。她走到房门旁,向大门望去。
玄关感应灯亮着。
赵辰就站在那团昏黄的光晕里。
他浑身湿透。昂贵的深灰色西装外套皱巴巴地搭在臂弯,里面的白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壮却透着疲惫的轮廓。
雨水顺着他湿漉漉的黑发不断滴落,砸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那条她早上亲手为他系好的深蓝色领带,此刻歪斜地扯开了,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领口被粗暴地扯开了两颗扣子。
他低垂着头,一手扶着玄关柜,似乎在努力稳住身形。平日里挺拔如松的背影,此刻竟透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脆弱的佝偻。周身弥漫着浓重的湿冷水汽,还有一丝淡淡的、被雨水稀释过的酒气。
于玲的心,猛地揪紧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赵辰!狼狈,疲惫,失魂落魄。
“老公?”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带着回音。
赵辰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只牵动了一下僵硬的嘴角,最终化作一个苦涩又无力的弧度。
“……玲玲,”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喉咙,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吵醒你了?”
他扶着柜子,试图站直身体,脚步却虚浮地晃了一下。
于玲再也忍不住,飞快地冲过去,拖鞋在地上发出急促的“啪嗒”声。她冲到玄关,顾不得他满身的冰冷雨水,伸手扶住了他有些摇晃的手臂。
指尖触碰到他湿透的衬衫布料,冰凉的湿意瞬间传递过来,让她打了个寒噤。可更让她心惊的,是他手臂肌肉透过湿冷布料传来的、细微的颤抖。
“怎么淋成这样?!”于玲的声音带着心疼和后怕,“司机呢?没带伞吗?”她一边问,一边试图帮他脱下那件沉重湿冷的外套。
赵辰任由她动作,顺从地抬起手臂。外套被脱下,露出里面同样湿透、紧贴在身上的白衬衫,更显身形单薄。他微微闭了闭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疲惫的阴影,声音低沉而飘忽,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司机家里有事,提前走了。伞忘在饭店了。”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意压抑却依旧泄露的沉重,“项目……黄了。准备了三个月,被……被对家截胡了。”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其艰难,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抬起,看向于玲,里面不再是掌控一切的自信,而是蒙上了一层灰败的挫败和一丝孩子般的无助。
“玲玲,”他看着她,声音低哑,带着一种于玲从未听过的、近乎卑微的自我怀疑,“我是不是……很没用?”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狠狠扎进了于玲的心脏最柔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