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辰似乎也完全没料到这一出“精准空投”,他猛地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真实的、猝不及防的窘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那张英俊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耳根开始,迅速蔓延开一片浓重的、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绯红!

“噗哈哈哈!”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爆发出第一声惊天动地的狂笑!

“哈哈哈哈!”

“赵先生这手抖得……精准制导啊!”

“于董!这杯‘海鲜香槟’可是赵先生独家特供!”

“律师朋友厉害!剥虾的朋友手也挺抖啊哈哈哈!”

满场的死寂瞬间被震耳欲聋的哄笑声取代!刚才那点关于“律师朋友”的诡异气氛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具生活气息的滑稽一幕冲得烟消云散!

所有人都笑得前仰后合,连素来严肃的周正都忍不住别过脸去,肩膀抖动。宴会厅的气氛瞬间从肃然起敬切换到了欢乐吐槽模式。

赵辰的脸红得几乎要冒烟!他手忙脚乱地放下剥虾的工具,抽出餐巾想去捞那颗在香槟里载沉载浮的虾仁,动作笨拙又狼狈,引得笑声更大了。

于玲看着他那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模样,再看看自己杯子里那颗无辜的虾仁,终于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得花枝乱颤,眼角都沁出了泪花。她放下那杯“特调香槟”,拿起餐巾,优雅地擦了擦眼角。

“好了好了,”她忍着笑,朝大家摆摆手,替自家“笨拙”的丈夫解围。

“赵先生这是用实际行动提醒我,香槟配海鲜,肠胃受不了。还是我的红糖水更养生。”她说着,极其自然地拿起手边的保温杯,拧开盖子,在众人善意的哄笑声中,从容地喝了一口。

气氛彻底放松下来,众人只当这是一个小插曲,是于董丈夫紧张之下的小失误。

第一百一十一章庆功宴(下)

大家纷纷笑着落座,继续推杯换盏,话题也从刚才的“律师朋友”转移到了公司未来的发展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兴奋和对未来的憧憬。

没人注意到,在刚才那片哄笑的喧嚣中,于玲借着俯身拿保温杯的动作,极其自然地、不着痕迹地靠近了旁边那位依旧满脸通红、恨不得把头埋进餐盘里的赵先生。

她的红唇几乎要贴上他绯红的耳廓,温热的气息带着一丝甜香和促狭,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拂过:

“赵先生…”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只有两人能听清的气音,如同情人间的呢喃,“下次编‘律师朋友’这种借口前…”

她微微停顿,鼻尖极其细微地、在他靠近颈侧的衬衫衣领上,若有若无地嗅了一下,动作快得如同错觉。然后,才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笑意,继续低语:

“记得先把西装送去好好干洗一下。栖霞山别墅烧焦电路板那股子…硝烟混合着高级绝缘材料糊掉的味道,还挺冲的。沾在‘普通上班族’身上,有点掉马甲哦。”

“轰!”

赵辰的身体在听到“栖霞山”和“硝烟”这几个字的瞬间,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一僵!刚刚退下去一点的红潮瞬间以更加汹涌的态势席卷而来!连脖子根都红透了!

他猛地转过头,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滚圆,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被当场戳穿的慌乱,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笑得像只狡黠狐狸的于玲!

于玲却已经若无其事地坐直了身体,端起保温杯,又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红糖水,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低语从未发生过。

她甚至还在他惊悚的目光注视下,优雅地用叉子叉起了他餐盘里最后一只剥好的虾仁,送入口中,细细品尝,然后朝他眨了眨眼,用口型无声地说:

“虾剥得不错,比‘律师朋友’靠谱。”

赵辰:“…………”

他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耳朵里嗡嗡作响!周围觥筹交错的喧嚣、同事们的谈笑声仿佛都隔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他所有的冷静、所有的伪装,都在于玲那轻描淡写的一句低语和那洞悉一切的眼神中,彻底土崩瓦解!只剩下巨大的羞窘和一种被自家老婆完全拿捏的、无处遁形的慌乱!

他猛地低下头,几乎把脸埋进面前的餐盘里,手忙脚乱地去拿水杯,试图用冰水浇灭脸上滚烫的温度。动作间,手腕上的名贵腕表磕在杯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赵先生,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空调太热了?”旁边一位董事关切地问。

“啊?啊!是…是有点热!这香槟劲儿挺大!”赵辰语无伦次,端起水杯猛灌了一大口,结果被冰水呛得连连咳嗽,好不容易褪下去一点的脸色又涨得通红,引来周围一阵善意的哄笑。

于玲看着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眼底的笑意如同春水般荡漾开来,几乎要溢出眼眶。她强忍着笑意,体贴地拿起餐巾递给他。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她声音温柔,带着点嗔怪,眼神里的促狭却藏也藏不住。

赵辰接过餐巾,胡乱擦了擦嘴角,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他感觉自己像个在台上表演拙劣魔术、却被最亲近的观众当场拆穿所有机关的小丑!

什么千亿首富的城府!什么暗夜帝王的威严!在于玲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面前,全都化成了泡影!

他只能认命般地、僵硬地拿起刀叉,对着盘子里一块无辜的牛排狠狠戳了下去,仿佛在泄愤。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

完了!掉马了!虽然只是掉了一点点边角料!但这日子没法过了!这“普通丈夫”的剧本难度系数也太高了!

宴会继续进行,气氛热烈。于玲从容应对着各方敬酒和祝贺,谈笑风生,尽显董事长风范。

而坐在她身边的赵辰,则彻底化身成了一个安静的背景板,埋头苦吃,偶尔被点到名,也只是含糊地应一声,目光躲闪,完全不复平日里的温和从容。

直到宴会接近尾声,于玲起身去洗手间补妆。

奢华的女士洗手间里,灯光柔和。于玲对着巨大的镜面,仔细地补着口红。镜中的她,眉眼间带着胜利者的从容,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蜜。

就在这时,镜子里映出洗手间的门被轻轻推开。

赵辰的身影有些局促地出现在门口。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才迈步走了进来,顺手将门口“正在清洁”的牌子挂上,反锁了门。

洗手间里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于玲从镜子里看着他,挑了挑眉,没说话,继续慢条斯理地涂着口红。

赵辰几步走到她身后,距离很近。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镜中于玲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又瞬间泄了气,脸上刚退下去的红晕又有卷土重来之势。

他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动作带着点孩子气的懊恼。半晌,才用一种极其憋屈、极其无奈、又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沙哑声音,低低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