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直起身,他目光温和地扫过全场,继续道,“今日,尔等拜入秋妄阁,便是我秋妄阁弟子。”
“宗门不以出身论高低,唯以勤勉、心性、正道论前程,望诸位谨记门规,勤修不辍,持身以正,日后光耀门楣,亦不负己身道心。”
“入门仪式,至此礼成!”
清荷含笑起身,声音难得温和,清晰地传遍全场:“既入宗门,自当恪守门规,同心同德,然今日喜庆,不必过于拘束,自此往后,秋妄阁便是诸位的家,宴席已备,都落座吧。”
广场上气氛顿时更为松快,珍馐香气与笑语声交织在一起。
姜芜几人也随之在清荷与长老们所在的主位落座。
她刚一坐下,便按捺不住,身子微微倾向身边的清荷,眼睛亮晶晶的,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迫不及待:“师父,如何?我们方才那一下够不够帅?肯定把这些新来的师弟师妹都镇住了吧?”
她话刚落,旁边传来一声轻笑。
众人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只见谢临涯正端着茶盏轻呷一口,眼睫都未抬,声音清淡如水,却精准地戳中某人的痛处:“眼下自然是镇住了,只是不知,等下回你与他们一同去学八诓,背不下书,考不过测,看你还能不能如今日一般镇住他们。”
这话一出,席间顿时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闷笑。
姜芜脸瞬间垮了下来,“啪”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你,你才需要学八诓!吃饭呢!怎能说这种糟心事!”
她这一嗓子没压住音量,引得附近几桌的弟子都好奇望了过来。
大长老即便已经有些习惯她的咋咋呼呼,但仍被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按回座位上,好气又好笑道:“不像话,这么多师弟师妹看着呢!不过老祖说得在理,这八诓,确实......咳咳,确实该好好学学了。”
谢酝默默举手:“我赞同。”
“我也赞同。”
“我也也赞同。”
“......”
清荷轻哼一声,伸手将一盘糕点推到气鼓鼓的姜芜跟前,语气极为纵容:“好了,别听他们的,依为师看,学不学那些劳什子,也没什么要紧的,顺其自然便好。”
坐在对面的三长老一听,立刻冷嗤一声,毫不客气地反驳:“你当年就是因为没好好学八诓,在外头才惹出那么多祸事,给秋妄阁结下那么多仇家,你俩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清荷被当面顶撞,眼睛一瞪:“死老头,你懂什么?我上梁正着呢!”
姜芜飞快地往嘴里塞了几块糕点,点点脑袋含糊不清道:“没错没错没错,我俩正着呢。”
“死老头?!你骂谁死老头呢?!你也去学八诓!”
“我是宗主!我学什么八诓!你不可理喻!?”
“到底是谁不可理喻?!”
“......”
主位之上,又陷入了熟悉的吵吵嚷嚷。
谢酝贺逍两人试图劝解,最后放弃挣扎,唯有桑衔拦在当中努力打圆场。
慕晁不知从哪寻出来一坛酒,悄咪咪给师兄妹六人都添了酒,清瑕一摆手,将酒倒了:“秋妄阁禁止饮酒,恐会误了大事。”
姜芜从战局中逃出来,被糕点噎得脸红脖子粗,忙不迭捞过酒一饮而尽:“我喝,我喝。”
谢临涯杯中不知何时也盛满酒,他眸色清浅,轻掀了唇,懒懒靠下,一副世间纷纷扰扰与他无关的模样。
远处的广场上,新弟子们酒酣耳热,交谈甚欢,憧憬着未来的修仙之路。
更远处,青山叠翠,云霞缭绕,崭新的殿宇楼阁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灵鹤清唳,穿梭其间,似在叙着未完之事。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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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完结感言之前还有一些些番外!
番外会将一些没填的坑填一填,写一点炸虾自己想写的东西!番外篇炸虾可能会放飞自我……大家谨慎入!
番外一·镜双生
我叫姜芜。
十三岁那年,我死在昭华山山顶。
临死前,一向疼我爱我,教我读书写字的师父,冷眼望着我咳出的血,一字一句道:“姜芜,我宁愿你当初死在血妖手里。”
大师兄执剑而来,站在我跟前,白衣胜雪,眉目依旧如画,出口却字字如刀:“你心思恶毒,手段卑劣,倘若当初被宗门收养的是你姐姐该多好。”
小五,也就是我日日用心头血喂养的腾龙灵兽,抱着阿姐的胳膊望向我,眼神怨毒:“我恨死你了!我不要你这个主人!我要轻轻姐姐!”
我满脸是泪,无意识呛出一口血,恍惚中有点难受。
将我从深渊里拽出来的人是他们,说要护我一世平安喜乐的是他们,说定不让阿芜哭的,也是他们。
而如今,不相信我,恨我入骨的,亦是他们。
若是阿爹阿娘还活着,若是邻居家的大黄二黄还在,绝不会让我受这样的委屈。
失神迷离之际,我脑中忽而冒出个念头。
倘若我死了,他们是不是就会后悔。
是不是会像当初哄着我入山门一样,再哄我一次。
于是我在被冤枉了足足两年后,自断神魂,自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