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那边飞,周遭的仙宫楼宇越发稀疏,仙灵之气也不再浓郁逼人,反而变得清冷稀薄。

最终,一人一兽停在一座并不宏伟、却格外精致清雅的仙宫前。

仙宫白墙黛瓦,檐角飞翘,宫墙外环绕着一片茂密的紫竹林,林间有潺潺溪流穿过,环境幽静得仿佛一幅水墨画。

姜芜一脚踹进门里:“谢临涯,滚出来!”

第517章 畸变

话一出口,姜二蛋目露惊恐,猛地扑上去,试图用巨大爪子捂住她的嘴:“谨言慎行!!谨言慎行啊!!他是你师祖!他以前......”

还没捂住,被踹开的门内,一道身影不紧不慢走入院中。

谢临涯换上了一袭雪白云纹广绣仙袍,金线暗绣的流云纹路在清冷天光下若隐若现,更衬得他身姿挺拔,清逸出尘。

之前那副懒洋洋的姿态却丝毫未变,甚至因这身华服多了几分矜贵的疏离感。

而他墨发未竖,随意披散肩头,似乎刚被吵醒,又或是本就懒得动弹。

那双清冷的眸子懒懒抬起,在姜芜那张写满兴师问罪的脸上停顿一瞬,声音清冷如玉磬,慢悠悠地响起:“先前对我感恩戴德的人不知是谁......”

“半日不见,我们家小六连句师祖也不喊,就要杀师祖证道了吗?”

这话说得轻飘飘的。

姜芜拍开试图扒拉她的兽爪,乖乖朝着谢临涯弯腰拱手,声音清脆:“怎么会,阿芜参见师祖。”

就在她躬身行礼刹那

“嗡嗡嗡!”

数道凌厉无匹的剑鸣之声骤然自她身后爆发。

七八柄形态各异的神剑凭空出现,撕裂空气,精准无比地停在仙宫上方,距离谢临涯几丈处。

冰冷的剑光交织成一道致命的囚笼,将他困在方寸之间,动弹不得。

偏姜芜仍维持着拱手的姿态,只扬起一张人畜无害,甚至带着几分懵懂的小脸,望着剑阵中央的师祖,语气乖巧,充满了求知欲:“只是弟子有一事不解,心中焦虑万分,实在按捺不住,想要请教师祖。”

谢临涯望向周遭逼人剑气,微微一顿,轻弯了下唇角:“说。”

姜芜偏头,模样看起来天真又无辜:“方才弟子在洗尘殿,听东浮仙君说,是师祖您元虚尊者,预示了天道逆变,这才叫阿芜被上界之人处处针对。”

“也是因为此预示,我们秋妄阁第十一代亲传弟子,也就是弟子的师叔师姑八人,才会被捉进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洗尘殿中,受尽折磨,形同傀儡。”

“这事,不知师祖本人,是否知晓?”

她声音仍保持着恭敬的语调,一双杏眸却没有任何多余情绪。

身后的姜二蛋倒吸一口凉气,像个球似的滚到一旁树后,整个脑袋埋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丫头真是疯了。

惹天惹地,居然连元虚都敢惹。

这两人若打起来,整个上界怕是都得寸草不生。

风簌簌吹过竹林,叶片摩擦发出细碎的声音,更衬得小院内死寂一片。

谢临涯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淡去了。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他薄唇轻启,清晰地吐出两个字:“知晓。”

姜芜心又是一沉,仿佛坠入冰窟。

“嗡!”

那七八柄悬浮的神剑仿佛感受到主人汹涌的心绪,剑身齐齐发出高亢的嗡鸣,凌厉的剑气骤然暴涨。

原本维持在几丈开外的剑尖猛地向前递进数尺,冰冷的剑锋几乎要贴上谢临涯的仙袍。

姜芜面色不改,接着问:“原因呢?”

谢临涯微微偏过头,眼神依旧懒散,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意味,似是在思考。

姜芜却忽而抬袖,将剑撤开半丈,迈步向前。

一步一步,行至谢临涯咫尺距离。

一双眼眸清亮,仰头朝他望去:“当年,师祖预言阿芜会逆天道,却又将阿芜捡回秋妄阁,毫不阻拦阿芜修炼,如今天道敕令,要师祖杀阿芜,师祖也从未动手,想必是另有打算。”

她说罢,停顿一瞬,接着又道:“我相信师祖有苦衷,但倘若师祖再不将事情解释清楚,扭扭捏捏瞻前顾后,你我二人反目成仇,可就得不偿失了吧?”

谢临涯没料到她会这样说,面上那点犹豫终于褪去些许,显现出几分无奈。

他垂眸,清嗤:“阿芜既知晓我另有打算,怎得这么着急与我刀剑相向?”

姜芜默不作声地撤开几步,小声道:“若我猜错了,万一打起来不是更方便弄死你吗?”

谢临涯:“?”

“咳咳。”

姜芜挥袖将剑再撤开些许,并未收起,“还是,还是说正事要紧,他们正在寻我下落,师祖莫要耽搁时间。”

谢临涯一哂。

如今竟又成了他耽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