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柠从屏幕上收回视线，重新合上手机。

深吸一口气后，推开了睡着陈海树的病房门。

房间里面，正在给陈海树做检查的虞南汐，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她：“晚柠妹妹，你过来了。”

“南汐姐，陈老的情况怎么样了？”

自从上次在医院里，陈海树听说了陈苍慧已经去世的消息后，整个人便陷入昏迷，一直到今天都还没醒过来。

加上又刚好是在A市的第一人民医院，又有姜晚柠他们这层相熟的关系在，虞南汐便主动揽下担子，当起了陈海树的主治医生。

如今她闻言，稍微推了下自己脸上的金丝眼镜，之后摇了摇头：“各种检查都做过了，老先生身体一切安好，没有什么特殊情况。”

“那……”

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醒来？

姜晚柠的话未说完，欲言又止。

但在她对面的虞南汐还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叹了口气：“他之所以到现在还没醒，简单点来说，其实是因为他不愿意醒来罢了。”

又至于为什么不愿意醒来。

具体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

姜晚柠顺着虞南汐的视线，把目光落在依旧紧闭双目，好像昏迷却又睡得安详的老头。

前者的声音依旧平静，却不知道是不是姜晚柠的错觉。

透过金丝眼镜边框的反光，她总感觉虞南汐的眼中，也好像有抹淡淡又化之不去的哀伤。

好像想来也是。

如今真相大白，就连网上那些毫不相干的人，都对陈苍慧跳楼自证清白一事伤感唏嘘。

像他们这样真实和两人接触过的，心中肯定也更加不是滋味了。

便是姜晚柠，如今再看着昏睡的老人，心口也好像如有块巨石一般，堵得实在难受。

明明，明明当初就差了那么一点……

两个老人为了爱情，被世俗裹胁，颠沛流离了一辈子。

临到暮年终于肯放下当初的执着，决定隐居人世，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实在是……怎么能够让人释怀。

姜晚柠沉默着攥了攥掌心：“南汐姐，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陈老要是醒过来，还麻烦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

得到虞南汐的应承之后，姜晚柠又和对方闲聊了几句家常。

眼看时间不早之后，她这才起身告别。

……

回到姜家之后，姜晚柠简单和自家大哥沟通了下近期这边发生的状况后，自然也是得到对方唏嘘又无奈的表情。

“可惜了……”

大哥同样叹了口气：“爸妈他们应该是和陈先生他们挺熟的，也没见到老太太最后一面。”

姜晚柠摇过头之后，正巧公司总部那边又有其他事要等着姜温州去处理，两人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一时间，周围好像又归于平常。

姜晚柠望着别墅内格外空旷的诸多房间，垂下的眸光闪了闪，最后好像做下一个决定，没跟任何人沟通，穿上自己的外套之后，便匆匆出了门。

……

已经将近四月末的天气，其实已经有些渐暖。

但又因前几天刚下过暴雨的缘故，外面湿润的空气之下，还是裹胁着一些冷意。

姜晚柠打过出租车，最后停到了A市边缘处的一个小餐馆中，选着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女士，你好。”

姜晚柠跟服务员点过两杯饮品，加几份甜点，没过多大一会，便有个穿着大衣，又戴着鸭舌帽的中年男人从后方走过来，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

小餐馆内没什么人，姜晚柠顺着对方沙哑的声音看过去，视线有些探究地落到中年男人大衣之下空空如也的右手袖子。

“嘿，这个啊。”

男人咧嘴笑得有些不甚在意：“干我们这行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不过那位先生给的酬金实在太多，所以也还算值得。”

中年男人这么说着，拿过姜晚柠点过的饮品放到嘴边喝上一口。

入口甜腻的口感，令他有些不适地蹙了下眉。

这个奇怪的感觉，令他莫名想起来自己不久前接触过的那个冷漠又奇怪的男人。

亦是当初那个害自己丢了一只手的家伙，也不知道那家伙无意触到那些大人物的霉头，如今是否还安然无恙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