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姜晚柠和谢言川脸上的表情,也在看清楚被保安架着搀扶过来的老人面容时,瞬间冷了下来。
老人胡子花白,身上穿着一件深色的中山装,显然因为长途跋涉的缘故,上面目前裹满了灰尘,和破败的口子。
这模样看起来,简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对方一张苍老的脸上更满是颓然之色,赫然不见此前张狂又桀骜不驯的样子,居然正是陈海树。
几人显然都没想到,他们再次见面,居然会是这样的场景。
姜晚柠更是紧急地抿了下唇:“不打扰。”
“快帮忙把人送进来吧。”
姜晚柠说罢赶忙让开条路,一直到谢言川帮着保安把陈海树搀扶进客厅内,保安这才紧张又忙不迭地找了个借口快速离开。
天呐,刚才那个能看清的男人,是三小姐的男朋友吗?
这么年轻,怎么看起来这么吓人!?
见保安满脸冷汗离开的同时,谢言川那边也已经重新沏好了茶,给老人倒了一杯。
是上好的金骏眉,红茶在晚上,稍微有点安神的作用,也更是陈海树之前最偏爱的一款茶叶。
之前谢言川第一次登门拜访时候,没喝上老人的茶,没想到眼下风水轮流转,对方倒是不计前嫌,给他倒了这么一杯。
一直沉默的老者,终于在这时候伸手,想要接过谢言川递来的茶水,却不想指尖一直颤得厉害。
如此反复试了好几次后,他才终于接过杯子,放在自己的唇边,苦涩抿了一口。
这期间,谢言川倒是一直很有耐心的看着他。
终于见老人的情绪好像没有先前那么紧绷了,才终于开口问道:“陈老先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第174章 曾经往事
姜家别墅的客厅内陷入了死亡一般的肃静之中。
时间在这一刻分秒地流逝,直到周遭的气氛都好像让人压抑得喘不上气来,陈海树才终于颤颤的开口。
“苍惠她……被那群人带走了……”
曾经骄傲到不可一世的顽固老头,这一刻好像被人打断了满身脊梁骨般,开口的嗓音几度哽咽,然后就这么在姜晚柠惊诧的目光下,直挺挺地跪倒在了她的面前。
“求你了姜小姐,我实在是没别的办法了,这才找到你这来,求求你,帮我救回她好吗?”
“就当是看在她是你外婆师妹的份上,又或者是说需要什么报酬……我都给,我都给得起的……!”
“别!陈老,你别这样,这样我可受不起!”
就坐在沙发上的姜晚柠,乍一看到陈海树的这个动作,吓得她猛地站起身,也忙不迭上前去赶忙把人扶了起来。
同时她和谢言川对视一眼,后者帮忙扶起陈海树的同时,也不禁低眉沉思:“陈老,这个忙我们肯定是要帮的,但是帮忙之前,你总要告诉我和柠柠事情的经过是怎么回事吧。”
陈海树还是在地上不肯起来。
老人曾经挺直的脊梁,在这一刻也佝偻仿佛到了尘埃。
好久之后,他才好像深深叹了口气,把自己和陈苍惠身上发生的事,徐徐给两人道来。
除却姜晚柠外婆师妹的这个身份之外,其实陈苍惠本人的出身,并不算拔尖。
就是苏州那带普通的小康家庭,因为过于出色的玉雕天赋,才被她和外婆共同的师父看中,收去做了关门弟子。
而她和比自己小上几岁的陈海树两人也是青梅竹马,大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两人原本门当户对,一个行商一个从技,转眼就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也本该是一桩佳话。
却不想那时,陈苍惠的家中突遭变故,父亲赌博欠下巨额财产后,跳楼一走了之,只留下精神崩溃的疯母和触目惊心的欠款数额留给了后者。
也差不多是那时,陈苍惠刚在玉雕界小有了名气。
但为了自己重病的母亲,她最终还是选择叛离师门,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陈老师她……后来是帮着那些人做仿品玉器吗?”
如此说来,姜晚柠就忽然想到,之前自己在拍卖会上见到的那枚几乎和自己外婆所雕制一模一样的玉镯。
再结合那段时间刚好陈苍惠有事外出不在家里的事由,就好像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那枚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玉镯,想来就是出自陈苍惠之手。
陈海树显然也没料到姜晚柠居然会这么快猜到这一层,明显有些诧异的抬眸看了她一眼。
但很快他又想到些什么似的,人也自嘲一笑:“你猜得很对,该说不愧是故人之后……”
“也如你们所见,其实我是个不懂玉的人,也根本不了解玉雕这个行业……这么多年我身为苍惠的丈夫,其实当的并不称职。”
后来的陈苍惠确实如姜晚柠猜测的那样,走向了做高仿玉器的这条路。
起初一开始的时候,她只是接一些勉强可以维持生计的小单子,但到后来,母亲的疯病和巨额债款就像是个无底洞,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也迫使着她,走向了更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当时苍惠想一个人抗下这些,她都没跟我打声招呼,就擅自取消了婚约。”
“当然这些感情过往,也没什么好说的。”
“别看我们如今生活在一起……其实前几年的时候,才刚领了结婚证。”
那会的陈海树还以为一切都能拨云见日,他们总算结束了过去苦难的生活,至少可以携手共同退隐在这偏远异国他乡的小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