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名字。”无中戚不屑地瞥着她,“只有代号001。”他是无日基地的老大,老东西要归西,小东西也要跟着去,他无中戚自然是第一人。

乔烟视线里趴地上摸包,手伸进去掏吃食,随口说:“零零一也不错,大兄弟,我就叫你零零一吧。”

她从包里拎出两大袋吃的,另一只手搓着这只手的手背取暖,没什么效果,身上疼痛难忍,又冷又怕。

“卡到裆,你眼睛看不清,可以把包拿给我,也许我能找到有用的。”无中戚的眼睛盯着躺在地上的打火机,“地上的也一并拿来。”

这样当然最好,有个人愿意当她临时的眼睛,乔烟心安了不少。

“零零一,你当我的眼睛,我当你的腿,只要我们不放弃,一定能出去!”天无绝人之路,乔烟始终这句话,她冲无中戚龇牙一笑,咧开的嘴角将伤口牵扯得疼得很,她用手护着嘴,肿眼眯得更小。

乔烟龇牙咧嘴的模样丑态毕露,无中戚看不下去,闭上眼睛稳住自己的情绪。

她将吃的塞回包里,包的带子拉在手里,忍者浑身的痛将包拖到无中戚跟前,手心摊开,“零零一,这是,这是什么你,你认识吗?”她冷得上牙砸下牙。

这个包不知道是代峰的还是地下城带过来的,她不熟悉。

无中戚嫌恶地睁开眼睛,她头发凌乱,眼角含泪,看不出五官的脸上是冻出来的鼻涕,摊开的手掌乌紫乌紫的,手指纤细,手掌很小,哪里像男人,完全是一个瘦小的劣种基因男。

她掌心的打火机有一层漂亮的镀金,精致高贵,如同通讯手表一般,和她不相配。

她的手小的可怜,打火机也小的可怜。

哼,别看人小小的矮矮的细细的,力气大得很,把他勒得够呛,回想起来,无中戚一阵恶寒。

他掐着两个指尖将打火机拿走,“这个没用,就是一玩物。”没碰到一点她的手心。

乔烟的期待落空,吸了吸鼻子,可呼吸都会引起后背的伤口疼,“那你,你自己看,看看有没有能,能吃的,检,检查下包,包装的进水问题。”

她真的太冷了,没有衣服换,太阳的温度也不太行,祈祷祺野和代峰快点找来。

极寒天气和凌汛过后的地表又湿又冷,湿衣将风变成刺骨的刀在剜她的骨头和肉,乔烟抱着胳膊坐在无中戚身边,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在变紫。

乔烟发现屁股下面坐着的岩石没有储存水分,在太阳的照射下微微发热,坐上去不凉。

对,石头的比热容大,升温快,可以暂时当作一个帮她升温的好地方。

后背伤的严重不能躺,她转了个方向,趴在岩石上,将脸蛋和双手贴在微热的石头上,总算是缓解了一点寒冷。

刚过去的极寒天气,她都没受过这种罪,极寒过去了,反而寒冷重重侵袭着她。

微热的岩石好像变成了温热的皮肤,她恍惚回到睡袋里,躺在代峰温暖的怀中,哆嗦的频率居然真的在降低。

但这样只是在延缓她被冻死的时间,冷还是冷的,希望在冻僵前得救。阳光仿佛渗入伤口,使得伤口也灼热起来,微妙地缓解了疼痛。

无中戚的手将打火机光滑的帽子顶开,漠然看着趴在岩石上的丑人,她的后背外套被划开一个血肉模糊的大口子,一大片嫣红的血印染在蓝色布料上,加深了衣服的颜色。

随着她微弱的呼吸,背后的口子也在抖动着,好几层衣服都是破的,最里面一层白色布料沁着血露出来,血迹在扩大。

这伤口一看就是拜他的推搡所致,他在水里推了一次,刚才推了一次,

这种程度的伤,魁梧的大老爷们都未必受得住不吭一声,她这种细麻杆都没叫一声疼,真叫他有些佩服。这番坚强,匍匐在他脚下时,会不会也同样如此呢?

哼,冻死也好,伤口流血死了也好,活该。

只是,他需要助力,还没到她死的时候。

不知道被水泡了多久,虽不比乔烟虚弱,但无中戚再强壮也在承受着寒冷的侵袭,何况,他还断了一条腿,自己也需要取暖吃东西维持体力。

待乔烟被寒冷折磨得差不多,无中戚终于善心大发,他合上打火机,“卡到裆。”

“哎!”乔烟及时回应,声音嘶哑没有一丝清脆,但劲头十足,是用了力气的,不像是这具破败的身体里发出的。

她将脸转向无中戚这边,眼神茫然。

无中戚将视线投向谷地上游,“你需要取暖,在你的左手边往上走,有水冲过来的枯杉木,再往上爬,有很多干枯的草。”

乔烟无神小眼睛有了神采,很快又下去,“我们没有火源。”

“我会钻木取火。”无中戚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颇为厚颜无耻地说。

他的腿断了,她随时可以走,他不指望这个丑人有良心,他自己都没良心。

如果她想抛下他,但她又没有求生能力,还是得靠他,有眼睛和会生火这两项条件完全可以拿捏她。

“那真是太好了!”为了活命,乔烟挣扎着身体从趴着的姿势变成跪着的姿势,离开岩石,最终撑着双臂站起来,“我去搬。”

“抱歉,我腿断了,帮不上忙。”无中戚的眼中哪有本分不好意思,反而饱含讽刺。

零零一是返回救人才落水断腿的,乔烟认为这件事的责任在她,“零零一大兄弟,骨折是万万不能动的,我去搬木头,你坐镇指挥。”

她扶着腰向已经枯水的上游走去,一步一拐,模样可怜又滑稽。

“嗯,你左前方有一块大石头,注意避让。”

乔烟往右跨了两步,“好嘞,哦啊……”一头栽进荆棘中,半天没吱声。

“跨多了,你没事吧。”零零一从嗓子眼里挤出愧疚的哑,“都是我的错。”

其实谷地不仅有石头,枯草,还有一大片荆棘,荆棘丛中有饱经严寒和水灾而枯萎的花朵。

枯萎的荆棘颜色也有不同,有旧有新,新旧交错着生长,即使枯萎很久的也茎连着刺,刺相互推诿着被新茎缠绕,远远看去密密麻麻的。

乔烟栽进去后,身体侵到藤蔓里好大一会儿都没动弹。

无中戚想报复她,让她多吃点苦头,却没真想现在就直接弄死她,她死了他一个人不知道要怎么度过被救前的时间段。

从假惺惺愧疚地道歉,到真有点慌,他脸上原本的阴鸷渐收,“卡到裆。”她没应声也没动静,又补了一句,“卡到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