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卧的窗帘没有拉紧,薄薄的日光透进来,洒在窗前的一张合影上。

顾云棠走向床,拿起相框仔细端详着阮宴礼的脸。

他和少年时几乎没有区别,只是不大开心了。

“姐姐,你说过一辈子保护我、爱我,为什么食言?”

耳边,阮宴礼哽咽的声音再次响起。

“对不起。”顾云棠喃喃。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人心本就是世界上最脆弱的东西。

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是特助打来的。

“什么事?”一夜多梦,顾云棠的声音有些沙哑。

“顾总,阮宴礼先生的遗产中有一间叫灯塔的画廊,我叫人去看过了,在石澳。但是那里的保安说了,只有您去才会开门放行。”

特助的声音有些为难:“您看您要过去一趟吗?”

画廊,灯塔。

顾云棠轻轻念着这两个词。

沉默了一下,她回答。

“半个小时后,让司机在香岛道等我。”

“好的,顾总。”

2个小时后,石澳,灯塔画廊。

“仁叔?”

刚一下车,顾云棠就看到熟悉的老人。

原来特助说的保安就是阮宴礼在老宅中的管家仁叔。

仁叔没有回乡下养老,而是替阮宴礼守起了生前最宝贵又不为人知的地方。

“顾小姐,请跟我来吧。”

仁叔的态度有些冷漠,连正眼都没有,径直走在了顾云棠前面。

顾云棠抿了抿唇,没有计较,沉默着跟在身后。

在推开门之前,仁叔终于开口,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红了眼眶。

“顾小姐,有些话本来不是我这种下人该置喙的,但是我看着二少爷和你长大,有些事情,二少爷不愿意问,我却要替他问一问,请您如实告诉我。”

仁叔用浑浊的眼看着顾云棠。

“您尽管问,但凡我能回答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如今阮宴礼已去,仁叔恐怕是唯一了解他的突破口。

“顾小姐,你知道二少爷的母亲去世了吗?”仁叔问。

顾云棠一怔。

仁叔露出失望的眼神:“看来您是不知道了。”

“我……”顾云棠无法回答。

电光火石之间,她猛地想起阮宴礼打的电话。

“姐,你能不能来玛丽医院?我妈她……”

明明那个时候他已经那么伤心了,连声音都在颤抖。

可是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们已经要离婚了,你自己的家事自己处理吧。”

顾云棠根本不敢想象阮宴礼听到这句话是怎样的心情。

她后面竟然还提醒他不要忘记下午的澄清发布会。

想到这些,顾云棠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您知不知道,二少爷是怎么自己撑着完成整个丧仪的?”

仁叔满脸心疼。

“顾小姐,您和二少爷这么多年感情,您对他真的没有一点点爱吗?”

仁叔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顾云棠的心间一疼。

她知道这个答案必然是有,可她就是说不出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错过了。”

仁叔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