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那堂课他讲的全是小学的知识，她也觉得受益匪浅。

有一次讲到一个叫做罗马尼亚的国家，提到一个云生以前在课外书上看到过的人物，叫德古拉伯爵。

因为是吸血鬼相关，所以祁言川并没有就此进行深入探讨，怕胆小的孩子觉得害怕。

但是云生却很感兴趣，下了课和他在走廊上聊了半天。

云生求知若渴的态度，引起了祁言川的好奇。

那天中午他们在机构楼下的小卖部喝汽水。

他突然问她：“你以后是不是想当老师？”

云生愣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

祁言川见她愣怔表情，才知道是自己会错了意，连忙道歉。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对我上课的方式和内容很感兴趣，所以误以为你有这样的梦想。”

梦想，他又提到了一个令云生感到陌生的词语。

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玻璃瓶子还沁着冷意，被灼热的太阳一烤，便求饶般冒出颗颗水珠来。

沾到云生的指间，像被细细的松针扎过指腹，泛起麻麻的痒意和痛感。

她咬着吸管，半晌，不答反问：“祁言川，你的梦想是什么？”

正午的烈阳落在他们脚下，将两双截然不同的鞋子照得发亮。

太刺目的光芒模糊了轮廓和样式。

低头看去，这两双鞋子似乎是一样的。

都能用来走路，都能用来攀登。

“我的梦想嘛……”

小卖部的门口顶着一块遮阳的铁硼，老板一家人刚吃完午饭，正在休息。

里面的风扇送出阵阵轻盈微弱的风，吹动着祁言川的袖口和衣摆。

云生看着他的手臂和飘动的衣衫，像在看夏日树上的薄薄蝉翼。

他的声音比汽水更令人觉得清凉，听起来有种熨贴心腑的舒快。

“我想见更多的世面。”

“嗯？”

如果放在之前，云生肯定会觉得这个人在说笑。

因为在他人眼里看来，祁言川已经站在了别人的终点。

山顶的风景已经被他收揽于眼下，又何必去探寻一草一木的摇摆？

可在和他相处过后，在了解他以后，才会明白他的诚实。

他口中的世面，是指这个世界的每一面。

瓶子里传来空荡荡的空气声，是汽水喝完了，云生还含着吸管，感受着残留的甜意。

她抬头看天空，万里无云，是好天气。

祁言川问：“那你呢？不想当老师，你想当什么？”

云生想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给出答案。

因为她心里没有答案。

她挠挠脑袋，说她不知道。

原以为祁言川会觉得她很糗，结果他只是说：“这是很正常的，你不用觉得羞愧。”

“我们都才十几岁，即便今天有梦想，或许明天睡醒就会改变想法。”

“你也会吗？”

他笑，“我暂时不会。”

他果真是个坚定的人。

云生垂下头。

太阳慢慢移动，正好被树影盖住，失去了炫目的投射，她看清了两双鞋的区别。

都是很简单的款式，只是她的脏旧一点，祁言川的干净崭新一些。

云生不认得那些牌子，只是隐约觉得应该不便宜。

她并不为此自卑，只是对自己无知和迷茫感到有些失落。

她小心翼翼地问他：“以后课后……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不可以多聊聊天？”

她对他已经见过的那些世界感到非常向往。

如果命运注定她无法拥有一艘一帆风顺的船只，那么站在地图前认识一下大洋板块，也不妨是一种满足。

祁言川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