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灵疯玩了一整个寒假，蓦地回到考场，脑子一片空白，是以开学考的成绩一落千丈。她妈妈怒不可遏，僵持了将近一周，双方才勉强达成了一致如果下次再考出这样的成绩，莫灵就得回家去接受学习上的各种安排。

说到这里，莫灵倒是想起祁言川。

说夸张点，这个人就算是呼吸都备受瞩目，更遑论这次令人大跌眼镜的排名。

论坛上一开始传得沸沸扬扬，评论的高楼盖出近千层，随便点开都是热帖，但是一夜之间竟然全部消失不见了。

传言是学校为了维护学生会的地位而出此下策，倒是有好事者写信投诉，但是没有任何回复。

莫灵对这些八卦一向好奇，问莫羽对方只说不知道。

前两天逛街碰到宋清思，两个人恰好是同一个 sales，等待的途中竟心平气和地聊起天来。

“其实祁言川身上有挺多秘闻的，但是从来都没有传出来过。云生，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当消息能够被普通人所知的时候，就证明这些消息已经不再属于保密了。”

宋清思也不是很清楚具体的缘由，只说陪着爸爸参加饭局的时候经常会碰到祁治林。

政商看似泾渭分明，实则沆瀣一气，这是大家私下的共识。

只是祁治林如此大张旗鼓地进军，很难让人不猜测他高歌的背后是谁在做鼓手。

高一下学期来的比想象中的要快很多，天气逐渐热起来了，云生时常会感到恍惚。阳光灿烂的日子会让她回想起去年那个炙热的盛夏，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将近一年的光阴。

日子还是照常地过，好像除了祁言川忽上忽下的成绩，一切都没有变化。

有一点不能被称之为变化的异样，或许是，他的话变多了。

从前都是一个问一个答，有来有回，没话说的时候就各自学习、背书，大多数时候的清晨都是寂静的。

云生喜欢听他踩过树叶的声音，喜欢他遇到难背的单词小声小声拼读的认真，喜欢他专心致志到地铁呼啸而过也无法中断的注意力，每一点都像一根手指，合拢在一起，推着她往上走。

她时常会想，如果她和祁言川是同桌的话，即便再讨厌学习也会忍不住效仿起来。

如今他的话变多了，云生却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好奇，以前那些他不会说的话，为什么现在会说了。

有一天她终于问：“怎么都告诉我？那以后你见到更多的世界、更漂亮的风景，我们却分开了，怎么办？”

她指的是毕业这件事。

祁言川毕竟比她大了一届，高中三年，看似还有两年的时间，但其实细细数下来根本没有多久。更遑论升上高三以后，祁言川的课表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的节奏也会随之截然不同，恐怕很难再一起像现在这样上学。

原本因为学制不同而失去了许多相处的时间，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点繁忙学业当中的闲暇只会越来越少。

祁言川说：“我会写信给你。”

写信也很有趣，云生赞成，“好啊，不可以忘记。”

开春后草地逐渐绿起来，马术这项活动又变得炙手可热起来。云生在寒假的时候已经在莫灵的引荐下和莫羽汇合，加入俱乐部变得顺理成章，是以当明华举办相关活动的时候，她表现得并不怯场。

得知她参加了赛事，祁言川也兑现了诺言。

有空的时候，他会到马场上和云生切磋一下。

说是切磋，可云生总觉得他在让着自己。这在竞技关系里面是很侮辱人的，对此她还生气过几日，后来是祁言川说：“你的小马和我的马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事情才罢休。

开赛前一个月，池云深从欧洲送回来一匹礼物。

二助将它牵到云生面前的时候，云生差点哭出来。感动之余也不忘惦记，姐姐最近在忙什么？

池云深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电话里只说是出差。

书房像遭了贼的事情，她对此解释不用担心，是她本人干的。如果云生有时间的话可以帮忙整理一下。

云生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她对这次比赛志在必得，如果可以，真希望池云深可以来看一看。

那头沉默了很久，说了句抱歉。云生连忙否认：“不、不是一定要让你来的意思，就是……谢谢你，姐姐。”

马术是一个极其烧钱的爱好，即便是在亲人经济条件可观的今天，云生也仍能够体会到赚钱的辛苦。

尽管池云深从来不和她谈工作上的事情，云生自己也会看新闻，或者是到网上搜。

最新一则与池云深相关的、备受关注的金融咨询则是，她即将卸任如今的职务，离开经营多年的老东家。不少媒体在报道中猜测她这样做算不算是急流勇退，毕竟不久前相关部门才正式发布了为维护该行业持续发展的新规，这个市场仍旧还有很大的盈利空间。

云生担心姐姐会不会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问她她从来都不会说，只能拙劣地去套二助的话，但是任由她如何旁敲侧击，对方都守口如瓶。

可也是因为这样的态度，让云生悟出了一点不对劲。

她在比赛上果然大放异彩，在朋友涌上来的拥抱里用视线搜寻着观众席，却没能在学生会的特定区域找到熟悉的面孔。

掌声如雷，雨点似的欢呼一下下砸在云生身上，让她暂时忘却了不安。

五月，池云深完全持股的新公司悄然登场，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毕竟她曾效力多年的企业归属于唐氏集团，是其旗下的行业龙头，在唐家和祁家合作日益紧密的今天，不少人认为这自立门户的行为太没有远瞻性。甚至还有人嘲讽，女人果然担不住事，一看蛋糕大了，就吓得不敢吃了。

空出来的缺口自然很快有无数小微企业填上，人人都想在其中分食，如同腐烂佳肴前盘亘已久的老鼠，争先恐后地追赶，只为品尝一口前所未有的香甜。

六月下旬，初夏的雨如期而至。

京都的气温不断攀升，据科学家预言，随着全球变暖的迹象持续，南极会逐渐融化，沿海城市在将来很可能会被淹没。

且在这个过程当中还会有越来越多的暴雨天气、平均气温达到七十多度等异常现象来临，当海水巨量蒸发导致的云层彻底将地球包裹以后，太阳将会消失。

彼时长达数年的雨季将降临人间，在气温下降后迎来冻结，人类将进入冰河时代。

学校里终日流传着玛雅人关于世界末日的预言，每逢骤雨，莫灵就会挽着云生的手臂，说快到了。

她好像一点都不怕，评价道：“好浪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