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下班,还穿着工作服,摘下了戴了一天的帽子,头发油腻腻地塌在头顶,一点也看不出曾经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我惋惜地在心中暗暗叹口气。
极好的一个苗子,真是浪费了。
他露出一个疲惫的笑:“我想送你回家。”
“我不需要。”我冷下脸,扭头就走。
他静静跟在我身后,只有轻轻的脚步声。
连着几天,同一个时间点我都能在小区门口遇到他。
时间久了,我也越来越烦,一种被人跟踪的感觉笼罩着我,蒙得我心里阴沉沉的,心烦意燥。
“陆闻州,我说了我不需要你送我。”
我终于受不了了,冲他吼道。
“你这样真的让我很烦。”
他被我吼得愣了一瞬,又立马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梦清,我求求你了,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你就让我送你吧。”
“阿姨呢?”我皱眉问道,右眼皮跳个不停,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他低下头,没再哭了,轻声说:“前段时间我才知道我妈生病了,癌症,没有几个月可以活了,前几天走的。”
“我给她的钱也一分没动,甚至多了一些,我才知道她已经病得起不了身,没什么能花钱的时候,她不想浪费我的钱,都给我存着了,家里剩下的积蓄也都补在了里面。”
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愣了许久。
陆闻州的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和他妈妈离婚了,他妈妈带着他搬到了另一个城市,一个人打几份工养活了小时候的陆闻州,后来是机缘巧合下遇到了贵人,在陆闻州马上要上高中时才过上好生活。
在我的印象里,陆闻州的妈妈是个极度温柔的人,她从不会对陆闻州发脾气,每次遇到她,总是一副笑意晏晏的模样,还总让陆闻州给我带早餐,带零食,要她看我太瘦,也总要陆闻州多带我回家吃饭。
当年高中毕业的暑假,她得知我和陆闻州在一起了,比我们两个之中任何一个人都要高兴,甚至报考大学时,她比我的父母还要操心,就怕我的好成绩浪费在一个不好的学校。
想到这,我冷笑一声:“陆闻州,我真替阿姨感到不值。”
陆闻州抬头看着我,眼尾还带着晶莹的泪。
“她为了你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几年,又摊上你做了这么多糊涂事。”
我缓缓摇着头,失望地看着他。
“阿姨已经看见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荒废学业,在外面打着零工了,你难道还要让阿姨在天上看见你在这里低声下气地求人吗?”
生了大病的人身体上的变化是很明显的,陆闻州不可能看不出来,无非是他一心扑在我身上,无暇顾及他妈妈罢了。
“陆闻州,你真是没有良心。”
第17章
陆闻州消停了几天,没再跟着我。
我的实验也进入了最终阶段,回家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晚。
我没细数过了多少日子,陆闻州又恢复到了以前送我的状态,每天在我后面几步慢慢跟着我,直到我走到单元楼下。
“陆闻州。”
我走到半路,突然停下了脚步,被我遗留在后面的脚步声也跟着我停下。
“够了吧,我已经忍了你这么多天了,该适可而止了。”
后面久久没有回音。
“陆闻州?”我疑惑地转过身,背后空无一人。
我伸头四处张望了一番,始终没有见到人影。
或许是怕我生气,听了我说的话走了吧。
我猜想着,没考虑其他的,回身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去。
刚抬脚走两步,身后又响起跟随着我的脚步声。
“陆闻州,我不是说了不要再来跟踪...”
我皱着眉,压下心里的烦躁又转身朝身后喊道,却看见一个人影闪过。
“谁?”
我快速捕捉到那个瞬间晃过的黑影,向着那个方向快速走去,忽然我又听见刚才我要走去的地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
“谁在后面?”我停下,扭头时刻关注着后面的距离我越来越近的黑影。
那个黑影疾速靠近我,我也慢慢挪到靠近公路的路灯下,手已经伸进了腰侧的包里,准备随时拿出包里的剪刀防身。
“清清!”贺桉顶着担忧地神情出现在灯光下,额头上还挂着汗水。
我看清了他的脸,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放下了。
我松开了已经握在手里的剪刀,换成了一张卫生纸,迎上前:“学长,怎么是你?”
“我路过这里,刚好看见了你,我本来是想叫住你的,但我看见你身后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就先跟了上来。”
贺桉接下卫生纸,边擦汗边后怕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