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还是不轻不重，揪了几分。但他没有再和司月楠单独说话。

对于司月楠，他只有愧疚和抱歉。

走出小院，沈亦辰漫无目地在街头巷尾逛着。

街坊四邻，有几位长辈认出他来，亲切的和他打招呼。

“哎哟，这是沈亦辰吧！这都多少年没回来过了？长这么高了！还记得你张婶子吗？”

“我看你从楚知夏家出来，怎么？你们这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两小只，现在是真的在一起了？”

“但怎么不见楚知夏？”

面对大家热切的问询，沈亦辰有些慌神。

最后，他只能留下一句：“她没回，我替她回来修缮下老屋，”就落荒而逃。

第16章

陈颖说，楚知夏希望瞒着众人她的死讯。

这样她就可以永远活在大家的心里。

这是她临终，最善意的谎言。

可这份希冀，却让沈亦辰有些透不过气来。

有些怀念，是不是永远只能在心底。

有些爱意，也似乎是在那人彻底离开后，才催生疯长起来。

回到乌镇的第一个月后，沈亦辰还是没有再梦到过楚知夏。

他整日靠坐在院中的香樟树下翻读着楚知夏最后留下的笔记本，一读就是一整天。

那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她的心事，写着她曾经对自己的浓浓爱意。

她不是每一天都记录，但写下来的那些，现在都那么刻骨铭心。

[今天班里来了一个新同学，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的眼眸亮得像星星一样，柔软的短发被阳光渡上浅浅的金色。]

[他笑起来整个人都在发光，就像童话里的精灵王子。]

[我大声对他说，“我喜欢你，你以后娶我好吗？”大家都笑我，他也涨红了脸。但我发誓，我真的没说谎！]

沈亦辰又翻了一页。

[这是我过的最有意义的一个植树节，因为我和沈亦辰一起种了一棵香樟在院子里。我听别人说，香樟代表永远的守护。如果和爱的人一起种下香樟，两个人就会相守到永远。我希望这是真的……]

越往后翻，楚知夏的字迹就越来越规整娟秀。

但字里行间的感情却越来越沉重。

[第700次表白失败了，他说“楚知夏，我们现在还小，等长大以后，你可能会喜欢别人。”我告诉他：“有些事一万年也不会变，你说好，哪怕只有一秒，我也是全世界最开心的人。”但他还是没有答应我。我还要等多久呢？”]

[这算是他又一次明明白白的拒绝吗？他说“如果广州下大雪，我们就在一起。”可广州怎么会下雪？但我还是忍不住祈祷，上天能给我一个奇迹。]

[广州下大雪了，可是……这好像不是上天给的奇迹，而是命运不怀好意的玩笑。我等不到他的爱，甚至等不到安然老去。]

……

合上书页，沈亦辰终于放声痛哭。

撕心裂肺的哭嚎中，寒风渐起，吹落了四季常青的香樟树叶。

也吹落了今年乌镇的第一场雪。

“楚知夏。”

“你为什么这么傻？”

“楚知夏，我错了。是我傻，我早该答应你。”

“楚知夏……楚知夏……”

可是不管沈亦辰怎样难过，怎样想念，他还是梦不到楚知夏一面。

直到第二年的清明。

他在院中祭奠完楚知夏，就带上祭品朝着山上走去。

他的奶奶，还有楚母都埋在了山上。

所以沈亦辰也总是常常去山上看望。逢年过节，清明更是一趟都不落下。

这一天，他祭扫完回去，忽然在山脚遇到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

那老人衣衫古旧，面前摆了一个没有招牌的小摊子。

等沈亦辰走近了，他抬起眼，目光浑浊却仿佛能看透人心。

“年轻人，我这有上好的犀香。”

“点燃它，可以让你见到心中想见，却再也见不到的人。”

第17章

山风忽然停止，四周寂静得只剩沈亦辰骤然加快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