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有人影闪动，秦怀越下意识喊：“春桃。”

他下意识以为春桃还在。

影子随即走出，却是慕姗妤。

一瞬间，秦怀越的记忆便全回来了。

心瞬间像是被撕扯般痛起来。

春桃已经不在了这个事实，让秦怀越闭上眼，不想再眼前人说一句话。

慕姗妤看着他，欲言又止：“府医说你心悸过重，需要好好休息，我来给你送些补品调理身子。”

秦怀越还是没和她说话。

见他不答，慕姗妤轻咳一声：“是下人们下手太重，我已经罚过了，等明日一早给你再挑两个好的。”

秦怀越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沙哑得可怕：“郡主觉得春桃只是个奴婢吗？”

慕姗妤眸底一沉：“那不然呢？”

秦怀越忽然笑了。

“十八年前你我相识，春桃便跟在我身边。”

“在尚书府，她为你我送过的东西不计其数，每次我拉着你出宫都是春桃打掩护。”

“成婚前，你我心血来潮偷跑出去荒郊狩猎，落进猎户坑洞中，是春桃跑了一夜才叫来侍卫……”

一桩桩一件件，秦怀越越说眼眶越红

“上次我教训楼清川的侍女，你大发雷霆，怎么到了春桃这里，便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去？！”

慕姗妤眸底倏然冷下，语气沉沉。

“这和清川无关！”

“人死不能复生，王爷非要不依不饶吗？”

秦怀越没回答，只是走到一旁，拿起那枚同心结。

自从来到这七年后，他一直不自觉地将其带在身边，似乎还能从其中汲取一点七年前这个女人的爱……

可现在，他真的什么都不想要了。

当着慕姗妤的面，秦怀越将同心结丢进了炭盆中。

在慕姗妤骤然沉下的目光中，他红着眼眶道：“皇上不允你我和离，但我已经不愿与你同心了。”

“慕姗妤，我后悔爱上你了。”

第9章

不带情绪的话落下，在寂静的夜色中传不过半点回音。

只剩窒息。

“好，好。”

慕姗妤连说两个好字，语气冷地吓人。

“王爷倒是越来越会开玩笑了，看来是微臣这些日子来太过抗拒王爷，才让你说出这种失心疯一样的话来！”

慕姗妤说完，竟是直接跨坐在他的腿上，把秦怀越扑倒在榻上。

她一口要在他的脖子上，血腥味蔓延。

天边明月高悬，惨透的月光比日光更刺眼。

照亮满地疮痍，照应着秦怀越眼底深若寒潭的绝望。

或许是太过痛苦，秦怀越的腰带刚被慕姗妤解开，他眼前就天旋地转，梦里，秦怀越又来到了那颗祈愿树下。

六天前，他便是对着祈愿树许愿，才来到了七年后。

秦怀越看着铺天盖地的巨大树木，双眼猩红。

若不是亲身经历，他怎么会想到，那一生一世的诺言，不过短短七年，便已经物是人非。

原来承诺只有说出口的那一刻才有效。

秦怀越按下心痛，在祈愿树前再次跪下，双手合十。

“多些神明提点，我如今必不会再行差踏错，走上重蹈覆辙的老路。”

那道缥缈的声音再度响起，却是道。

“让你有机会来一趟，是因为我欠了七年后的你一个人情。”

“最后告诉你一件事，这是你在这个世界最后的七天生命。”

“在这里，你的身子长年累月的亏空，已是油尽灯枯，再有一天，你便会因为心悸咽气，衰败而亡。”

话落，一张信纸凭空出现在秦怀越眼前。

那声音继续道：“另一个你留了句话给你，望你谨记。”

秦怀越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