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如今,竟还能装得这么像。
……
镇卫生所。
手术室外的走廊上,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二蛋父亲焦躁地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咒骂着,从黑熊骂到岑桐,把所有能怨恨的对象都骂了个遍。
二蛋母亲则瘫坐在长椅上,双手捂着脸,身体因压抑的哭泣而不住地颤抖。
胡成靠墙站着,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他脑子里反复回想着岑桐的话,以及那道确实过于齐整的伤口,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头盘旋。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神情疲惫而严肃。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二蛋父母猛地扑了上去,异口同声地问道。
医生摘下口罩,叹了口气:“命是保住了,高烧也暂时控制住了。但是……”
他顿了顿,看着两人期盼又恐惧的眼神,最终还是沉重地开口,“他那条腿伤得太重了,骨头被砍断了,伤口感染严重,神经和肌腱也受到了无法逆转的损伤。”
“我们尽力了,但……这孩子以后,恐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下半辈子都得拄拐走路。”
第五十七章 人性的险恶
这句话像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劈在了二蛋父母的头顶。
“不,不可能……”
二蛋母亲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呆呆地看着医生,眼神空洞,仿佛没听懂医生的话。
而二蛋的父亲,那个刚才还暴跳如雷的汉子,此刻却像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废了……他的儿子,彻底废了。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绝望中,一个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医生。”
众人回头,不知何时,岑桐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走廊的另一头。
她一步步走来,神色平静,目光直视着医生。
“我想请问一下,从您专业的角度判断,造成这种伤口的,会是什么东西?”
医生愣了一下,回忆着手术中的情况,随即答道:“伤口切面非常平整,创口很深,一刀到底,不像是动物的撕咬。”
“从骨头的断口来看,应该是被某种又重又锋利的利器,比如……菜刀或者斧头之类的东西,用很大的力气,一刀砍下去造成的。”
菜刀……斧头……
这几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胡成的心上。
他猛地转头,目光死死盯住跪在地上的二蛋父亲和呆若木鸡的二蛋母亲。
真相,在这一刻瞬间明了。
“说!”
胡成的声音压抑着滔天的怒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儿子的腿,是不是你们自己砍的?!”
这一声质问,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二蛋母亲突然像是疯了一样,猛地从长椅上弹起来,冲到丈夫面前,用尽全身力气捶打着他的胸膛,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控诉:
“都是你!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你说什么把孩子弄伤一点,赖给熊瞎子,村里和警卫队肯定会赔偿我们一大笔钱!你说这样咱们下半辈子就吃喝不愁了!”
“我让你轻点,你为什么下那么重的手啊!现在好了,钱没捞到,儿子的腿彻底废了!我们家全完了!全都让你给毁了!!”
她的声音凄厉而绝望,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不仅捅向了她的丈夫,也彻底撕开了这个家庭隐藏在贪婪之下的,最丑陋不堪的真相。
二蛋父亲被她打得连连后退,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整个走廊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女人绝望的哭嚎和男人粗重的喘息。
胡成看着眼前这荒诞又悲凉的一幕,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怎么也想不到,人心的恶,竟然可以到这种地步。
为了钱财,竟能亲手摧毁自己的孩子!
胡成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他死死盯着地上那个瘫软如泥的男人,胸膛剧烈起伏。
他见过穷凶极恶的匪徒,也见过狡猾奸诈的骗子,却从未见过如此丧心病狂的父母。
为了钱,竟能对自己的亲骨肉下此毒手。
这已经不是人,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带走!”
胡成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冷得像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