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一锤定音,大家虽然还有疑虑,但也都选择了相信这个给村子带来过荣誉的“大专家”。

次日,天刚蒙蒙亮,岑桐就醒了。

她没有惊动还在熟睡的李大伯和李大娘,一个人悄悄地出了门,在村子里慢慢地走着。

清晨的乡村空气格外清新,带着泥土和草木的芬芳。

看着熟悉的土路、低矮的泥瓦房和远处袅袅升起的炊烟,岑桐感觉连日来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村尾,一座熟悉的院子出现在眼前。

那是她曾经的家。院门紧闭,但门板明显是新换的,墙角也收拾得比以往干净。

看来是有人住了进去。

岑桐心里闪过一丝异样,正准备转身离开,那扇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男人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岑桐,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那人正是岑书国。

一年不见,他像是老了十岁。

头发白了大半,身形消瘦,脸上布满了沧桑和疲惫,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半分神气。

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松松垮垮地挂着,看到岑桐的瞬间,他脸上的诧异迅速被一种极度的尴尬和局促所取代,端着水盆的手都有些发抖。

岑桐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而过,冷得像冰。

她没打算跟这个人说任何一句话,转身就要走。

“桐……桐桐!”

岑书国急忙叫住了她,声音沙哑干涩。

他放下水盆,快步走到岑桐面前,眼神躲闪,双手无措地在衣服上擦了擦,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

“我……我知道,过去都是我不好,是我混蛋,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我在里面的时候,天天想,天天后悔。桐桐,你能不能……能不能原谅爸?”

岑桐冷冷地看着他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她太了解这个所谓的父亲了,他的骨子里刻着自私和凉薄,他从来不会真心为任何人悔过。

“原谅你?”

岑桐的声音平静,却字字诛心,“你后悔的,不是当初对我不好,而是后悔当初没有看到我今天的价值吧?”

岑书国被她一句话戳穿了心底最不堪的盘算,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岑桐的眼神愈发冰冷:“如果我今天还是那个在村里挣工分的丫头,你恐怕连看都不会多看我一眼。现在看到我坐着小汽车回来,成了别人口中的‘专家’,你就跑出来演这出父女情深的戏码?岑书国,你不觉得恶心吗?”

“我……我不是……”

岑书国试图打出最后的感情牌,他眼眶泛红,声音哽咽,“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爸啊,咱们血脉相连……”

“爸?”

岑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打断了他,“从你为了外面的女人,看着我被欺负、被饿肚子都无动于衷的那天起,你就不是了。我们之间,早就没什么感情可言了。”

说完,她再也不看他一眼,决绝地转身离去。

阳光洒在她的背上,将她的身影拉得笔直而修长。

只留下岑书国一个人,像一尊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的雕像,落寞地僵立在清晨的寒风里。

第二百一十九章 有些事情,高兴就好

与岑书国的不欢而散,并未在岑桐心里掀起太多波澜。

对那个男人,她早已心如死灰,连恨都觉得多余。

她只是沿着村里的土路漫无目的地走着,想用这熟悉的乡土气息,驱散那段不愉快记忆带来的最后一丝污浊。

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了村子最偏僻的角落,一栋孤零零的、比周围所有房子都更破旧的土坯房前。

这是村里神婆婆的家。

院门虚掩着,岑桐的脚步顿住了。

她站了片刻,正准备转身离开,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院内传来:“来了,就进来坐坐吧。”

岑桐推开院门走了进去。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净,角落里晒着一些不知名的草药。

神婆婆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手里拿着一把剪刀,慢悠悠地修剪着草药的根须。

她头发花白,脸上沟壑纵横,一双眼睛却不像普通老人那般浑浊,反而透着一种能看穿人心的清亮。

她没有抬头,仿佛早就知道来人是岑桐,没有任何意外,只是淡淡地问道:“最近过得如何?”

“挺好的。”

岑桐在她对面坐下,目光落在那些草药上,“大伯大娘身体都好,村里人也都挺好的。”

神婆婆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看向她,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就好。很多事情,纷纷扰扰,外人看着热闹,但终究是别人的。自己开心,就好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岑桐的心湖。

她觉得神婆婆的话里有话,似乎在点拨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