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叫来手下:“出去!把那些苍蝇都赶走!警告他们,不准传播任何不实谣言!”
几名警察立刻冲了出去,试图驱散记者,建立人墙。
但很显然,这些以挖掘猛料为生的记者,根本不会把这点警告放在眼里。
金钱和头条的诱惑,远比几句空洞的威胁更有分量。他们一边和警察推搡,一边继续向艾米丽大声提问。
当天下午,这件事便以惊人的速度登上了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
《生物学巨擘遇刺,真凶竟是警界高层之子?》
《金钱与正义的较量:哈里森孙女控诉警方黑幕!》
一时间,舆论哗然。
警局门口很快就围满了人,有把哈里森博士当做偶像的动物爱好者,有义愤填膺的市民,还有纯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
他们举着标语,高喊着“严惩凶手”、“还我公正”的口号,将警局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局长被彻底困在了警局内,他焦头烂额地看着窗外越聚越多的人群,身上的警服仿佛着了火一般,烫得他坐立不安。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那台红色的专线电话刺耳地响了起来。
他心惊肉跳地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上级领导冰冷且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天之内,把这件事情给我处理干净。如果明天早上,我还在报纸上看到你的名字,你这个局长就不用干了。”
电话被“啪”地一声挂断,局长握着冰冷的话筒,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冷汗。
与此同时,医院里。
经过一整夜的昏迷,哈里森博士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医生迅速赶来进行了一系列检查,最后松了口气,对守在一旁的艾米丽和岑桐说:“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接下来只要好好静养就行。”
艾米丽喜极而泣,紧紧握住爷爷的手。
岑桐也上前一步,轻声问道:“博士,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哈里森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他看着岑桐,用有些虚弱但十分肯定的语气说:“捅伤我的人,是‘动物自然主义协会’的成员。”
岑桐点了点头,将目前外面发生的事情,包括艾米丽起诉和媒体介入的情况,言简意赅地向他说明了一遍。
最后,她看着哈里森,提出了一个让艾米丽震惊的请求:“博士,如果可以,我希望明天开庭的时候,您能够亲自到场。”
“不行!”
艾米丽立刻出声反对,她激动地看着岑桐,“爷爷才刚刚醒过来,他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我们不能为了官司,耽误他养伤!”
哈里森却抬起手,制止了情绪激动的孙女。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岑桐,从这个年轻的东方女性眼中,他读懂了更深层的含义。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场针对他个人的伤害案,更是一场理念的战争。
他如果退缩,就等于承认了那些极端分子的胜利。
“我答应你。”
哈里森的目光变得无比坚定,“这件事,必须由我去了结,必须彻底解决。”
当晚,岑桐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刚走到自己房门前,她就停下了脚步。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倚靠在对面的墙壁上,昏暗的楼道灯光在他金边的眼镜上投下一片阴影。是杰西。
岑桐并不意外,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来。
她平静地拿出钥匙打开房门,然后侧过身,对着门外的男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进来坐吧。”
杰西走进房间,打量着这间简单朴素的公寓,脸上挂着他那标志性的、温和的笑容。
“真是好手段,岑小姐。”
他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利用媒体和舆论,把一个简单的伤害案,变成了一场针对警察系统的审判。
这一招,真是漂亮。”
“彼此彼此。”
岑桐给他倒了杯水,笑容同样平静,“能把一群充满热情的学生,变成实施暴力的工具,杰西先生的手段,也同样令人佩服。”
两人言语交锋,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硝烟。
岑桐将水杯放到他面前,忽然话锋一转,问道:“明天的庭审,你们‘动物自然主义协会’的成员,应该都会出席旁听的,对吧?”
杰西微微一愣,他有些不明白岑桐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出席与否,对案情本身似乎并无影响。
看着他疑惑的表情,岑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带着一丝冰冷的锋利。
她直言不讳地说道:“我劝你们最好都去。因为如果不出席,那明天过后,你们这个协会,恐怕就要不复存在了。”
此话一出,杰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猛地反应过来,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惊愕和不敢置信。
这不是一场审判凶手的庭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