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有恃无恐地笑了起来,“你报啊!我倒要看看,警察来了是信你还是信我!我这儿可是有她签了字的合同,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违约就要赔钱!”
看着老板那副吃定了她们的嘴脸,岑桐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她知道,今天这事恐怕难以善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包间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了。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衬衣,面容冷峻,眼神深邃,周身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大气场。
正是顾连海。
“顾……顾先生?”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会所老板,在看到顾连海的瞬间,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下一秒就换上了一副近乎谄媚的讨好笑容。
他一路小跑地迎了上去,腰都快弯到了地上,声音里满是恭敬和惶恐:“您……您怎么来了?来之前怎么不打个招呼,我好去门口接您啊!”
顾连海的目光甚至没有在他身上停留一秒,而是径直越过他,落在了被两个壮汉堵在角落的岑桐和李蝶身上。
当看到岑桐那张清冷倔强的脸时,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怎么回事?”
他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老板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他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没……没什么大事,就是一点小误会,这两个小姑娘不懂事……”
“我问的是她。”
顾连海的视线始终落在岑桐身上,语气平淡,却让老板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岑桐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但眼下的情况,她顾不得多想,只能言简意赅地将事情说了一遍:“她是我姐姐,要辞职,老板要三百块违约金。”
顾连海听完,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皮夹,抽出三张崭新的“大团结”,递到老板面前。
“钱给你,她们我带走。”
三百块,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拿了出来。
然而,会所老板看着那三百块钱,却像是看到了三块烧红的烙铁,吓得连连后退,摆手道:“不不不!顾先生,我哪敢要您的钱!是误会,都是误会!我不知道这位是您的……朋友。您快把人带走,随时都能走!”
他一边说,一边狠狠瞪了门口那两个壮汉一眼。
两个壮汉吓得一个哆嗦,立刻像门神一样退到两边,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顾连海收回钱,没再多说一个字,只是对岑桐道:“走吧。”
岑桐拉着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李蝶,快步跟了上去。
直到走出“金碧辉煌”那扇奢华的大门,呼吸到外面清冷的空气,李蝶才像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我送你们回去。”
顾连海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
“不用了。”
岑桐扶住李蝶,摇了摇头,客气而疏离地道了谢,“今天的事,多谢了。”
她不想欠他太多。
这个男人,出现得太过巧合,身份太过神秘,让她本能地想要保持距离。
顾连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坚持,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回去的路上,姐妹俩沉默地走着。
秋夜的风很凉,吹在身上,也吹进了心里。
“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岑桐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李蝶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她停下脚步低着头,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无尽的委屈。
“我之前在纺织厂当领班,一个月能有五十块工资。可是之前那男人不光骗走了我的钱,临走前还会毁了我在厂子里的名声。”
“等我回到厂子知道情况的时候,流言已经满天飞了,想解释都找不到头绪……我在那儿待不下去了,只能辞职。”
“后来换了工作,一个月不到二十块,根本不够花,更何况给爹和娘打钱。我……我太想赚钱了,听说这里来钱快,服务员做得好,一晚上就能挣二十块……”
她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小桐,我真的只是想多挣点钱,我没想过要做别的。今天那个张老板,是我第一次……”
后面的话,她再也说不下去,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失声痛哭。
岑桐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她蹲下身,轻轻抱住姐姐颤抖的肩膀。
她能理解,在这个时代,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被骗光了钱财毁掉了名声,那种走投无路的绝望,足以压垮任何人。
“姐,都过去了。”
岑桐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以后有我呢。钱的事你不用愁,我会想办法。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大伯大娘的。”
有了岑桐的保证,李蝶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两人回到家时,已经快半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