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桐点燃了香,恭恭敬敬地对着遗照拜了三拜,将香插进了桌上的小香炉里。
袅袅的青烟升起,模糊了女人温柔的眉眼。
做完这一切,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试探着问:“你父亲呢?”
空气瞬间凝固了。
顾连海没有回答,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翻涌起岑桐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很快就将那份外泄的情绪收敛得一干二净,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天不早了,你早点休息。你睡我房间,里面有新的被褥。”
说完,他不等岑桐回应,便转身走进了另一间稍小的房间。
岑桐看着他紧闭的房门,没有再追问。
每个人都有不愿被触碰的伤口,她能做的,只有尊重。
第七十章 他的伤病
她走进顾连海的房间,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干净的皂角香扑面而来。
床上的被褥确实是崭新的,还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
岑桐和衣躺下,却毫无睡意。
赵长贵的脸在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每一个环节,每一个细节,都被她反复推敲。
绑架她,让她“失踪”,再将贪污的罪名嫁祸给她。
这样一来,她就成了携款潜逃的罪犯,死无对证。
就算她能逃回来,面对那些所谓的“证据”,也是百口莫辩。
好一招毒计。
只是,他怎么就能肯定,财务局的人会恰好在她“失踪”后就去查账?
这时间点未免也太巧了。
除非……财务局里也有他的人!
这个念头让岑桐的心沉到了谷底。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要面对的就不只是一个赵长贵,而是一张早已织好的,巨大的网。
就在她心烦意乱之际,门外突然传来“哐当”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是一阵极力压抑的,痛苦的闷哼声。
岑桐的心猛地一紧,立刻翻身下床走到门边,透过门缝朝外看去。
客厅里,顾连海正单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死死地按着自己的腹部。
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不断滴落。
他似乎是想去倒杯水,但水壶就在手边,他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着,像是在忍受着什么极致的痛苦。
岑桐瞬间想起了上次在村子里,他也是这样的痛苦,无论自己问什么他都只是借口着凉了而已。
可他现在这副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着凉的情况。
这家伙……
真是只知道出事儿自己扛着。
就在岑桐思索着要不要出去帮忙时。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顾连海再也支撑不住,高大的身体直挺挺地朝着地面倒了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顾连海!”
岑桐再也顾不上其他,猛地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她冲到顾连海身边,将他扶起,入手的是一片滚烫和濡湿的冷汗。
她用力拍了拍他的脸,可他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如纸,没有丝毫反应。
不能再等了!
岑桐一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昏迷的男人半扶半拖地架在自己肩上,踉踉跄跄地冲出了院子,直奔镇上的卫生所而去!
卫生所里,值班的医生被半夜闯进来的岑桐吓了一跳。
当看清她架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时,立刻打起精神,指挥着她将人放到了病床上。
经过一番紧急的检查和施救,顾连海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岑桐站在一旁,心有余悸地看着病床上依旧昏迷的男人,这才转向医生,焦急地问道:“医生,他到底是怎么了?”
医生摘下听诊器,叹了口气,神色凝重地看着她:“他这是老毛病了。腹部受过非常严重的枪伤,虽然子弹取出来了,但当时伤口处理得不及时,伤了根本,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一旦过度劳累或者情绪波动太大,就会像这样急性发作。”
枪伤……
那恐怕是他之前当兵时留下的。
看来他一直隐瞒的伤病,应该就是这个了。
“那……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或者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