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萧玦辞打开了第二封、第三封……

每一封都是在惦念着他。

【吾爱阿辞,听闻近日楼兰又生叛乱,不知你是否被派去了前线,望君珍重,万事小心,信纸送不到你的手上,我写过,就当你看过。】

【吾爱阿辞,其实我在这边过的一点都不好,他们逼迫我学习最下贱舞蹈,无法入耳的音律,我无比厌恶此蛮夷之地,如果你在就好了。】

【吾爱阿辞……】

或许是因为孟扶楹知道这些信送不出去,所有只当它是发泄,絮絮叨叨的什么都写。

她从没想让任何人看到,也知晓不会有人进她房间。

这一年,孟扶樱写了上百封信,从最开始的无奈、恐惧、强颜欢笑,到后来的麻木,无所谓。

她求生,也求死。

求生的欲望来自对萧玦辞的不舍和想念,求死的缘由实在是多到无法赘述。

身体和精神的双重迫害,痛不欲生。

但最后的结果却是求生不得,求生不能。

因为拓跋王发觉了她的想法,将她绑了起来。

只要不是陪在他身边的时刻,孟扶楹永远带着手链和脚链,宛如阶下囚,毫无自由。

这些文字像无奈的哀鸣。

杜鹃啼血,字字扎心。

第20章

萧玦辞的心被一针一针的穿过,痛到麻木。

之后的时候,孟扶楹写信的数量骤减,或许是被绑起来的缘故,一年只有一两封。

燕二十九年,孟扶楹到达这里的第二年。

【吾爱阿辞,时间就这样又过一年,但对我而言,好像是过了一辈子一样长,无尽的痛苦和折磨从没有尽头。我好想念你带给我的桂花糕,你来救我好不好……】

文字歪歪扭扭,看起来应该是带着镣铐强行写下的。

她的忍耐到了尽头,开始求救。

可千里之外的萧玦辞并不会来,因为他知晓的情况是,孟扶楹在这里生活的非常幸福,拓跋部非常欢迎她的到来。

也将这个异国的公主当做掌上明珠疼爱。

她和拓跋王的恩爱换来两国的和平共处,双赢的局面。

萧玦辞曾以为这样的局面里牺牲的只有自己,孟扶樱得到了爱,燕国得到了岁贡,拓跋得到了庇护和孟扶楹带过来的耕种技术。

孟聿礼不止一次的跟自己讨论,要给孟扶楹带那些特产过去。

还给他看孟扶楹传来的书信,字里行间都是甜蜜。

可原来书信全是伪造,真正的痛苦留在了这个无人踏足的小房子里,如果不是他来,或许不会有任何人知晓。

孟聿礼就用这样的表象骗了自己五年。

让自己从固执扭曲的爱里生出恨意,折磨了自己五年,也成了压死孟扶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无法想象孟扶楹凭着一口气熬了五年。

结果迎接她的,是自己插肩而过的箭矢,是自己冰冷的“不得好死。”

寒风吹开窗,带着刺骨的冰冷吹入体内。

萧玦辞射出去的箭矢,最终还是回到了自己身上,带着毁灭全身筋骨的剧毒。

他跌落在地。

手中的信纸飘落在地,将他围在中间。

满目的【吾爱阿辞】像是催命的符咒,萧玦辞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灵魂被抽离,整个世界分崩离析。

渐渐的,孟扶楹的文字已不再激烈,走向了平静,好似只剩一个躯壳。

【吾爱阿辞,我料想我命不久矣,我已经失去了情绪感知的能力,疼痛对我而言也不再有刺激,或许我很快就会去见父皇和母后,只是不能再见你一面,深感遗憾。】

萧玦辞知道这一年发生了什么,那个将领说过。

“长公主来到我们这里的第二年,她已然习惯我们的生活模式,变的乖巧,也或许是王给她喝了听话水的缘故。”

“那可是楼兰使者来交流的时候献给我们的秘宝,据说喝了听话水的人,会听主人的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一旦她生出自己的意识,就会承受万蛊蚀心之痛。”

万蛊蚀心之痛?

孟扶楹明明那么怕疼,小时候哪怕手划伤一个口子,都痛的扑进自己怀里哭,要让自己给她吹吹。

要自己哄着她吃药。

她明明那么娇生惯养,从来没有受过一丝苦楚。

怎么到了这里,就被人欺负成这样……

萧玦辞好恨自己不够相信孟扶楹的爱意,被蒙蔽双眼,但凡这五年来,他来看一眼,都不会是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