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找不到。
他用了十六年都没有换下的臂缚,就这样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龙庭打的异常艰难,两方旗鼓相当,战况陷入焦灼。
但最终还是萧玦辞略胜一筹。
龙庭城破,战争前前后后打了一年,拓跋被踏平。
大燕大获全胜。
全体将士激动庆祝,在庆功宴上开怀畅饮,只有萧玦辞,心情阴沉。
这一年,他见过了太多的将领和士兵,也从他们口中拼凑出了孟扶楹这真实的五年。
拓跋王暴虐,从不将女人当人。
这些年,他从大臣手里威逼,从百姓中抢夺,后宫曾有数百人。
但这些人,很少有人能活过三个月,甚至有些连新婚之夜都没有活过,最长的也就只活了一年。
萧玦辞不敢相信,孟扶楹是如何在他手下渡过了五年。
他拿着手中的酒杯,闷声灌了一杯又一杯。
酒精在他体内燃烧,但他却只感觉到冷,那冷好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带着刺痛,痛的萧玦辞窒息。
周围的喧嚣无比刺耳,萧玦辞不愿再听,起身出了大厅。
那些原本在王庭伺候的宫人他们并没有驱逐,现在依然在宫里待着,萧玦辞一边询问,一边寻找。
最终站到了孟扶摇曾经住过的房子面前。
一间堪比自家将军府柴房大小的房子,一间连下人的住所都不如的房子。
这还是她刚到拓跋时居住的地方,后来她就再也没有了住所,被打入羊圈吗,与畜牲同居。
心脏好像是被挖了一块,痛的萧玦辞冷汗直冒,浑身战栗。
好像孟扶楹当时受过的伤,跨越五年,应在了他身上。
萧玦辞轻轻推开门,房间已经太久没有人住,落满灰尘,屋内设施简陋之际,只有一张勉强可以称之为床的木头。
以及一个简单的梳妆台。
萧玦辞脑海里又回响起那人的声音:“她也只有美貌勉强可看,所以自然要跳舞迎宾,王还为了她那张脸,用了我们的秘药。”
“无论被凌辱出怎样的痕迹,只要涂上,顷刻之间,便可以恢复如初,肤如凝脂。”
那自然不可能是好药,伤痕被强行清除,其中的苦痛可想而知。
萧玦辞攥紧双手,闭了闭眼,忍住了泪水,但眼眶已然通红。
他打开梳妆匣,里面却没有胭脂水粉,只有一摞信纸,而每一张的开头,都是吾爱阿辞。
天好像在一瞬间坍塌,周围一切声音消失,只剩下自己的耳鸣。
萧玦辞捂住自己的心脏,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第19章
好像所有的旧伤一起复发,下一秒就要带走他的所有生机,拿走他的生命,将他拽入无边地狱。
原来当年他送过来的信,孟扶楹不是没有回应,只是不能回应,全是留存在了这里。
萧玦辞有些不敢细看信中的内容。
拿着信纸迟迟不敢展开,好像那里是可以判定他死刑的证据。
都说囚犯在等待未知的判决时最煎熬痛苦,萧玦辞好像有些感受到了,信纸展开,那把悬在他脖颈的铡刀就会落下。
但萧玦辞却不得不让它落下。
第一封信是写自五年前,孟扶楹刚到这里的时候,但上面的字迹早已被晕染的模糊,只是依稀辨别,是在询问萧玦辞过的好不好?
原来从来这里的第一天开始,她就在惦念着自己……
而那时候的他呢?
他在因为孟扶楹的背叛而愤怒,恨不得不顾皇帝旨意,冲到拓跋来质问,来亲口告诉她自己又多恨她的背叛。
他还在听信孟聿礼的挑拨,相信他父兄的死亡是太上皇,孟扶楹的父皇的故意为之。
原来从没有背叛,有的只是皇权的逼迫,只是身不由己。
他的父兄也确实是为国征战,为民牺牲,太上皇从来没对萧家动过任何心思,一切都只是孟聿礼的挑拨。
萧玦辞派出的影卫早已查清了所有真相,只是真相太过触目惊心,让他战栗。
孟扶楹始终如一,一次次用她弱小的身躯来保护自己。
萧玦辞自诩熟读兵法,才高八斗,可好像他的一生都在被别人保护。
前半生是父兄护他周全,后半生是孟扶楹替他负重……
母亲说他出生时七彩祥云,一定是个福星,可现在看来,他就是个完完全全的灾星,靠近他的人都不得好死。
第一把铡刀落下,之后的一切都将变得不再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