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玲瑛只这么说。

程松涛的眸色暗沉了下来，他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开口道了一句：“对不住。”

微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温度却是和煦的，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

沈玲瑛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她侧目看着身旁的男人：“程松涛，来津市后，你似乎跟我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个词。”

她已经听他说过好几次了。

可程松涛眼底盛着无奈：“那是因为我不知道我还能跟你说什么，又或者我该跟你说些什么，每次我以为我跟你是不是还有一点重新开始的可能时，总会有事情提醒我，我亏欠了你太多。”

多到他都已经没有底气让她再来说‘原谅’这两个字了。

程松涛曾经很笃定自己跟沈玲瑛的感情。

毕竟在这个年代，还是有很多人是包办婚姻，再不济也是相亲介绍，像他和沈玲瑛这种自由相识恋爱结婚的，仍是算少数。

他还记得，他们初识是在一场坍塌事故中。

程松涛作为军人去救人，沈玲瑛就是事故中的受害者，当时也才18岁。

两人是一见钟情。

后来沈玲瑛时不时会来营地外给他送吃的，他也就接受了。

两个人就这么成了。

“我曾经以为，我们组建家庭后，是真的可以走一辈子的。”

程松涛这么说。

沈玲瑛却没了声，她低下头，也思及了那些久远的初见回忆。

之所以说久远，是因为程松涛提及的恋爱期间的事，距离她已经太远太远了，她今生的记忆是从鸡毛蒜皮的家庭中开始的。

向来强硬的程松涛在她面前红了眼。

“玲瑛，虽然我知道这样问你实在太厚脸皮，可我还是想问你一句，我们真的不能重新再开始了吗？”

“我的职务让我不能经常待在家里，这点我无法改变，可以后我会尽量争取休假时间，会在家里多陪你，也不会一味让你独自面对我妈。”

“你能不能……再重新给我一个机会？”

程松涛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他的心没有底气，他知道自己亏欠沈玲瑛太多了，他带给她的永远都是苦难。

就连如今，她本已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偏偏，偏偏他一时心软，明知那孩子是什么秉性，却依旧带回来。

带回来的，是又一次的祸害。

这次，程松涛彻底死了心。

可他却没想到竟再一次牵连到了沈玲瑛！

只是即便如此，他却还是想跟她争取最后一次机会。

沈玲瑛只是轻轻笑了笑：“这件事我不怪你妈，也不怪你，毕竟谁也没想到章慧茜母子会算计到这个程度。”

顿了下，却听她又说

“只是，我已经给过你太多次机会了。”

第41章

程松涛一怔，垂眸低声开口：“我知道，是我做的不够，是我没有让你看见我的决心，我……”

“不，我不是说这个。”

沈玲瑛打断了他，眼里透出些许复杂，她叹了口气：“你根本就不欠我什么，你也不必跟我说任何对不住的话，就当所有事都是我还你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

程松涛愣了一下，还以为她说的是谈恋爱那会儿的事，下意识笑：“那算什么救命之恩，我当时只是拉了你一把而已。”

可沈玲瑛却只是笑着再次笃定：“是救命之恩，在川省的地震中，你用你自己的命护住了我。”

即便后来，她还是没有撑过来。

可程松涛以命护她是事实，也是她永远不会忘记的。

“川省？我们从来没去过川省，怎么会……”

程松涛有些失神，眼里透出些许疑惑。

沈玲瑛静静望着他，嘴角扬起淡淡一抹浅笑：“你还记得小峰失踪的那天吗？你当时以为是我扔下了小峰，才知道他在桥洞。”

重提这件事，程松涛微微一怔，眼里闪过愧意：“当时我是……”

“我说这件事不是要跟你翻旧账，”沈玲瑛缓声开口，语气带着释怀的淡然，“我想跟你说的是，我是因为前世发生过同样的事，知道最终的地方才这么说的。”

‘前世’这个词从她口中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