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完又谨慎地望了眼顾念巧,见她似乎还是不满意,却没说什么,便悄悄地松了口气,然后又稍稍更坚定地喊了一声。

“少帅,你就看在我我辛苦伺候了你们顾家三年的份上,饶过我吧。”

“你现在应该也知道我父亲是个什么性子,若是被他知道我没死,我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宋闻璟说得情真意切,可这话落在顾念巧的耳内,却是重重的一击。

顾念巧呼吸急促了一会,竟是说:“那你就再做一回我的丈夫,不就好了,你就不会再被父亲……”

她没说完这话,未尽之意两人却都懂。

宋闻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念巧,嗓子眼发痒。

“你怎么说这种话?你要的不是自由恋爱吗?”

“难不成,你和安逸出了什么事情,所以现在又惦记上了我?”

顾念巧恼羞成怒,目光却率先移开了。

“我与安逸没出什么事,我只是觉得你现在的处境若是离了我,生活不易。”

“不会的。”

宋闻璟松了一口气,终是露出了重逢她之后的第一个笑。

“我现在做我自己,更舒心。”

第16章

顾念巧呼吸微微一滞,忽地感觉嗓子一紧。

“成婚三年,我顾家并没有苛责过你一分一毫。”

宋闻璟不慌不忙,对上她的目光,诚恳道:“是,你们不曾少过我吃喝,但你们伤害了我的精神,想要将我的灵魂扑灭,让我成为一个合格的上门女婿。”

“一个被顾家家规所束缚的男人。”

顾念巧哑口无言,僵了许久才说道:“我不知道。”

宋闻璟说这些,没想过让顾念巧愧疚,他只是想彻底与从前划清界限而已。

“顾小姐,我既然已经‘死亡’,那就不要再让宋闻璟活过来了好吗?”

“从前的宋闻璟实在过得太痛苦了,如果你心中有一点点对我的愧疚,就拜托你当做今天从未见过我。”

顾念巧愣住了。

她沉默地看着宋闻璟的眼,里头只有深深的祈求。

没有留恋,没有再重逢的喜悦,甚至连一丝熟络都再看不见。

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宋闻璟是真的不再愿意与顾家,与宋家,甚至是她,再有一点关系。

过往的三年,就如他说的那样,已经随着时间流逝,彻底消散了。

顾念巧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表情,也许有些惊讶,有些僵硬。

可她很快平静,就如他希望的那样,她看向宋闻璟的眼神变为了彻头彻尾的陌生。

“好,我们就当做不曾认识过。”

顾念巧最后再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干净利索地转身。

宋闻璟这会才松下劲来,他闭上眼,心脏又酸又涨,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又张开眼,眼底已然恢复寻常,继而转过身,走向了与顾念巧相反的方向。

本该如此。

他们的结局,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写完了。

回到房内,宋闻璟对上满眼复杂的宋慈屿,先一步开口讲话:“不要多问。”

说罢,便径直走向书桌,翻开一本书,强迫自己读了进去。

宋慈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乖顺地没有多说。

这艘船在海上又漂流了三月,宋闻璟竟再无一次遇见到顾念巧。

直到下船的那天,他遥远地看见顾念巧被人簇拥着走下船,没有回过一次头。

他收回目光,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顾念巧刚回到顾府,便见大批的下人拿着礼盒往里走,其中不乏各种奢侈品。

她想起这趟出国,在国内外看见的那些阶级差距,富的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出入于高档场所,一瓶红酒抵得上寻常人一年的生活费。

酒吧外面躺着的那些穷人用酒精麻痹自己,浑身上下掏不出一个钢镚,醉生梦死也不过因为生活太苦了,宁愿糊涂也不愿清醒。

顾念巧从未如此近地靠近过这些人,像是终于从泡沫中挣扎出来,才发现自己从始至终都被保护得好好的,最难的也不过是参军时候的训练折磨。

如今看见安逸动辄买入几万块的手表,她便忍不住走过去,说上几句话。

结果刚推开门,便看见安逸冷着脸扇了下人一耳光。

“谁允许你碰我的手表?你这种贱人也配?”

第1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