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快请医生!我等不了了!”
她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声音里的恐慌藏都藏不住。
孟岚也急了,赶紧转身往外走,临到门口又回头叮嘱。
“你乖乖坐着,别用手抓,我去去就回。”
房门刚带上,外间就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陆明珠还以为是孟岚忘了拿东西,没好气地扬声。
“又怎么了……”
话没说完,就见李妈佝偻着背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个黑漆托盘,上面放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她刚在后院扫完落叶,灰扑扑的围裙还没来得及换,脸上却堆着谄媚的笑。
“明珠小姐,刚听夫人说您还不舒服,我特意去厨房炖了碗银耳汤,您润润嗓子。”
陆明珠瞥了眼那碗黏糊糊的东西,胃里一阵翻腾。
她现在哪有心思喝这个?
可想起刚才在客厅里,李妈毕竟是为了帮自己才被调到后院,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
“放下吧,谢谢你了。”
“小姐这说的是什么话。”
李妈把托盘搁在梳妆台上,搓着手凑近几步,压低了声音,眼底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要不是云昭那个小贱人精明,您怎么会遭这份罪?”
“我在粥里下的药明明是给她准备的,谁知道她居然能看出来,还反过来用到您身上!”
陆明珠心里咯噔一下。
她早上光顾着哭闹,倒没细想这事。
李妈说那药粉是乡下老神棍给的,可云昭怎么会知道用发针沾药粉反击?
难道那丫头早就看穿了李妈的伎俩?
“那药到底是什么做的?”
她强压着心慌问道,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梳妆台的雕花。
“就是那个贱人说得那样,是斑蝥和雄黄磨的粉。”
李妈啐了口,声音阴恻恻的。
“外敷能起红疹,要是让她喝下去,保管得拉上三天三夜,五脏六腑都得受损!哪想到……”
她话没说完,就被陆明珠猛地推了一把。
“早知道这药这么厉害?那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有解药?”
李妈踉跄着后退两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这……这药是老神棍给的,他说这是土方子,没什么解药,只能等它自己消……”
“等?”
陆明珠霍地站起来,因为动作太急,头上的珠钗都掉在了地上。
“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等?你知道下周有个慈善晚宴吗?我要是顶着这张脸去,还不得被宋家那丫头笑死!”
宋家那位宋灼绯是她的死对头,两人从小就比穿着比首饰。
上次宋灼绯在宴会上戴了支鸽血红手镯,她到现在还憋着口气想压回去。
要是顶着这张肿脸去,别说压过……了,怕是连门都不敢出。
李妈被她吼得缩了缩脖子,嗫嚅道,
“可……可老神棍确实说要七天才能消啊。您看您现在不疼了,已经是好兆头了……”
“好兆头?”
陆明珠抓起桌上的银耳汤就往地上泼,瓷碗在青砖上砸得粉碎。
“我看你就是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东西!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留你在陆家还有什么用!”
滚烫的汤水溅了李妈一裤腿,她却不敢躲,只是慌忙蹲下捡碎片。
“小姐息怒,小姐息怒……我这就再去问问老神棍,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
“滚!”
陆明珠指着门尖叫。
“现在就给我滚!别让我再看见你这张晦气脸!”
李妈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房门被重重带上的声音传来,陆明珠才捂着脸跌坐在梳妆台前,眼泪汹涌而出。
镜子里那个红肿变形的自己,让她越看越觉得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