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老坑种、玻璃底,听得他直犯困。
顾淮舟看得极仔细,修长的手指偶尔会戴上白手套,轻轻抚摸明料的切面,感受玉质的细腻程度。
“这块不行,水头太干。”
他指着一块标价三十万的春带彩料子,颜色倒是勉强凑合,可惜底子浑浊。
“那边那块紫罗兰,色太淡,做摆件都嫌不够雅致。”
傅云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一块颜色浅得像褪色花瓣的紫罗兰,摇摇头。
“我说顾总,你这眼光比拍卖行的鉴定师还毒,我只放心让你挑。”
两人又逛了两家店,情况大同小异。
要么是颜色够了但种水差,要么是种水尚可但瑕疵太多。
偶尔遇到块过得去的,价格又被炒到离谱。
傅云骁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着,显然对眼前的东西都不太满意。
老爷子下个月过八十大寿,他想找一块能雕琢成摆件的好料子。
既要品质上乘,又得有些独特之处。
眼下这明料区的存货,似乎很难满足他的要求。
“要不咱们去毛料区看看?”
傅云骁提议。
“明料都被挑过一轮了,毛料虽说风险大,但保不齐能捡漏。”
顾淮舟沉吟片刻,点头同意。
毛料区的氛围比明料区更显狂热,吆喝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时不时有拿着强光手电的人蹲在毛料前仔细打光,神情专注得如同在进行某种神秘仪式。
这里的石头更显粗犷,大小不一,形态各异。
有的表面布满苔藓般的绿色松花,有的则光滑得像块普通的顽石。
谁也不知道内里藏着是价值连城的翡翠,还是分文不值的顽石。
两人刚走进毛料区没多久,还没来得及细看。
“噼里啪啦”
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突然从前方不远处炸开,瞬间盖过了场内的喧嚣。
那鞭炮声又长又密,像一串炸开的惊雷,在封闭的地下空间里回荡不息。
傅云骁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捂住耳朵,挑眉看向顾淮舟。
“嘿,这动静不小啊!”
顾淮舟眼神微凝,朝鞭炮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在赌石场,放鞭炮是不成文的规矩。
只有切出大涨的料子,店家才会用这种方式宣告喜讯,吸引更多人围观。
也为自己的店铺积攒赌涨的好彩头。
这鞭炮声如此响亮,持续时间又长,显然是切出了了不得的东西。
“走,过去看看。”
顾淮舟率先迈步,傅云骁立刻跟上。
两人随着涌动的人群往前挤,越靠近那家店铺,人越密集,议论声也越发清晰地传入耳中。
“我跟你们说!刚才那一刀下去,那颜色!红得跟血似的,浓艳得要命!”
“还是高冰底!水头足得能滴出水来,关键是没什么杂质,整块料子都通透得很!”
“听说之前有人拿五十万的料子跟那丫头赌,结果人家五千块的破石头切出了千万级的红翡!”
“真的假的?五千块变千万?这运气也太逆天了吧!”
“骗你干嘛!我亲眼看见的,那丫头看着挺年轻,没想到这么会挑石头!”
傅云骁一边挤一边咋舌。
“我去,五千变千万?这是撞大运了吧?”
他扭头对顾淮舟说。
“老顾,要是真有那么好的料子,说不定能入我家老头子的眼,看看能不能谈下来。”
顾淮舟没说话,只是随着人流往前移动。
深邃的目光始终锁定着前方那片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的区域。
越是靠近,空气中似乎都弥漫开一股若有似无的温润玉气。
混杂在鞭炮燃放后的硝烟味里,竟奇异地不显得刺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