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彰手里虚虚握着一只里头盛着两指深浅金色酒液的高脚杯,正用他一向清冷不失风度的态度和前来祝贺的宾客交谈着。
孟扬既挪不开眼,也挪不开步伐,静静站在原地注视他心爱的人。那人平时就迷人至极,今天更是耀眼如天神,在这一瞬间他心里萌生出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强烈的占有欲。
可他很清楚他和华彰云泥之别,得以接近已是三生有幸,再多的只能是他的妄想。奇怪,只是这样远远看着,明明已经在他身边了,竟然就莫名有些心痛,就好像什么预示似的。
就在这时,华彰也敏锐地在人群中捕捉到了他,他的脸上绽出发现宝物一样的神情,立即三言两语从交际圈中脱身,大步朝孟扬走来。
孟扬回过神,下意识向他回了一个微笑。那笑容一开始有些无所适从,终于在华彰走到面前之前调整成平时的状态。
“你来了。”华彰忍不住盯着他上下打量,一向沉静的脸上难掩满意和惊奇:“这里不方便说话,跟我来。”
说罢就自然而然地拉过孟扬的手腕,将他带到人少一些的地方。
孟扬受宠若惊,简直有些手足无措。周围有人投来探寻的目光,他既有些担心别人猜出他们的关系影响华彰的声誉,但又不想因此挣开。
“哥,生日快乐。”孟扬神色有些拘谨,努力克制自己不在公众场合表现出太超过的爱慕神色,从一直拿在手上的礼物袋子中取出礼物的盒子:“我准备了礼物,但是还有一些部分需要哥告诉我才能继续完成。”
“都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这么急着给礼物。”华彰不舍得把眼睛从他身上挪开,接过礼物,感知到手里的份量:“谢谢。我可以现在打开吗?”
孟扬有些脸热,怕他拙劣的技艺无法讨他爱人的欢心,但又很期待对方看到礼物的反应,所以有点磕磕绊绊:“当...当然。都送给哥了,哥想什么时候开都行。”
华彰把盒子打开,厚实的乳白色拉菲草上静静卧着一只木制的摆件,那是个看得出来不算精湛的手工痕迹、但仍显得十分精致的檀色木质钢琴。
孟扬像是怕收礼物的人不喜欢似的,马上开始讲解起来:“...其实是个音乐盒。用手摇就会响音乐...我照着网上的教程做的,但是又怕太单调,加了些东西。”
华彰一眼看他,一眼看那音乐盒,怎么都很难想象孟扬厚实的大手是如何把这精巧的小东西做出来的。青年推销自己的礼物时眉眼透露出紧张,华彰只觉得送礼的人比礼物还要讨人喜欢。他这才想起来在宁县去到孟扬家里时,家里有一些木质的摆件和似乎是手工制作的桌椅,还有一些大概是孟凌小时候玩耍的手工玩具。
原来那些都是孟扬自己做的。
“加了什么?”
孟扬挠挠头,总觉得今天华彰看他的视线比往时要热,把他看的都有点不自在:“上次华茵华总...送您那块表,是航海主题...所以琴键上的小船是我后来加上的。您摇手把的话,船会跟着琴键的琴浪来回游…”
华彰看他这副紧张模样,真是越看越喜欢,一向清冷的声线都染上几分愉悦:“不演示给我看看吗?”
孟扬这才愣愣的回头,看见华彰眼底的笑意,有些看呆了。华彰今天似乎真的很开心,简直不吝笑容,而且眼里有着小别后藏不住的蜜意。孟扬感到胸口悸动的心跳是那样明晰,真的,原来有的时候爱意味着终结,要不然他心里怎么产生一种他现在真的完了的感觉。
那张张扬不羁的脸现在满是不知所措,只好低下头摆弄那个小小的音乐盒,清脆悦耳的旋律跟着青年的动作扬起:“嗯...哥,你看,就是这样摇。”
然后他又有点傻的抬起脸问他心爱的人:“...哥喜欢吗?”
“我很喜欢,谢谢。”华彰今天意外地诚实,他的主要精力集中在卖力克制想要奖励一样摸孟扬的脸、或者直接亲上去一口的冲动,他想把这些都留在今天宴会结束后的夜晚。
他...准备了一些应该能让这个夜晚火热起来的东西。
要不怎么说小别胜新婚呢,他居然会因为想要弥补这些日子对孟扬的冷落,而准备起这种事…
想到这些,华彰有些不自在地轻轻咳了咳,问道:“那还有什么地方要我来完成?”
“是这里,”孟扬这才想起了正事,煞有介事地把盒子转了个面,很认真道:“琴盒背面比较单调,我想听听哥想在上头刻些什么话或者图案、标记之类的,我再刻上去才算真的完工。”
“好,晚上回家了我们再一起刻。”华彰重又把音乐盒递还孟扬。如果此时有人经过,不难发现华彰虽然神情仍是一股清冷,但眼神里头宠溺的意味已然让他整个人气质都柔和了不少。
孟扬被那个“回家”的说法哄的有点恍惚,把礼物再次收好。
华彰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其实你不用这么费心。”
孟扬不解地抬头看他。
华彰状似不经意地看了看周围,故作一本正经仿佛要谈正事的神情,凑近孟扬轻声说:“我眼前的就已经是很好的礼物了。”
孟扬虽然不确定,当也大致从华彰的眼神中读懂他说的是自己。他觉得脸热,好在他麦色的皮肤还没有那么容易出卖他,他下意识有些结巴地否定道:“是因为我今天穿这个很奇怪好笑吗?”
“怎么会?”华彰有些惊讶他这样说:“正相反。...很迷人。”
孟扬穿着他亲自挑选的枪灰色戗驳领西装,和他麦色的肌肤和有点张扬的长相十分般配。他本就高大身材精壮,剪裁合体的西装更是显得他身姿挺拔、气度非凡,简直像换了一个人。造型师很懂华彰的意思,已经长了许多的短发抓出看似随意的三七分,露出额头和整个英挺的五官。内里搭的缎面橄榄绿衬衫解开顶上的两个扣子,优雅中多了几分随性。左边领口的插花眼里别着具有清纯反差感的Harry Winston百合钻石胸针,中和了领口制式的张扬。
华彰没说只是那枚别针的价格就快抵上他送给他的车,孟扬也就仅只以为那只是一枚普通的别针。
孟扬挨了夸,很是不好意思。这会儿都还在别人看得见的地方,他想亲华彰也不是,说什么都担心逾矩。
华彰总是见不得孟扬这种极具反差感的腼腆神情,想着今晚给孟扬准备的惊喜,忍了又忍,凑近他压低了声音,话说一半:“很性感...现在就想睡你。”
大庭广众之下,就算能够确认这是不会让第三个人听见的音量,也还是太出格了。
孟扬眼睛都瞪大了,一时间甚至觉着这段时间的分别或许是什么幸事来,要不然他怎么敢奢望华彰在清醒状态下这么直白?
他忙抬头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人听见,这才有些气急败坏地说:“哥你今天怎么那么…”
华彰说完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冲动了,别开眼,手放在嘴边掩着不自在地清了清嗓:“怎么?”
孟扬沉默一会儿没有回话,眼里欲色逐渐涌现,他低声问:“…现在要吗?”
“一会儿还有流程要走,”华彰手放在嘴边轻轻咳了咳,压住答应他的冲动:“放一放,晚上见。”
孟扬终于脸红到肤色都藏不住,吸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一脸克制隐忍为难地说:“…那您别在这撩拨我啊…衣服不好藏。”
“...硬了?”华彰微讶,不着痕迹地眼睛往下扫过。二十出头的青年欲望来势汹汹难以克制,只因为他一句话,胯间本应平整的布料就微微有些隆起的迹象。
华彰抬头,对上孟扬那熟悉的、带着侵略性的眼睛。
这两个星期两人见面的日子寥寥无几,身体的欲望都处在吃不饱的状态,这会儿情意点燃起的欲望有些难以收敛,彼此看向对方的眼神交流着心照不宣的欲望:一起在人群中消失,在没有人的厕所或是宾客休息区,把对方整齐服帖的西装弄皱弄乱弄脏,只露出必要的部位疯狂交合,像只剩本能的野兽一样快速发泄欲望,直到外面找不到宴会主角的人们焦急地寻找。
华彰几乎要因为这个疯狂的想法战栗。他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居然已经在盘算到活动环节之前还有多少时间足够这样做。
好在在他把想法付出实际之前,董秘书的声音传来制止了他:“华总,董事长先生来了,随行还有丁董和他的千金。一会儿还要致辞和开香槟,您现在该去准备了。”
理智被拽回的华彰迅速调整好自己的仪态,短短两秒收敛起声线里头所有可疑的颤动,叫人看不出异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