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靠山的桎梏中,费力生存,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气息也是又重又急。

无论我出于生存本能使然,还是事实就是如此,这一刻,我没有想到其他,只希望靠山可以再相信我一次,相信我没有骗他,也相信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靠山眼白处是依旧没有褪去的红血丝,“还狡辩?”

他发了狠,不仅是手上的力道叫我窒息,每一个字,也狠厉地重击在我心上。

我双手握住他发力的手腕,人惶恐到没了章法。

“你为什么不信我?我岳绫会蠢到不知道自己孩子是谁的种吗?除非是你自己的身体有问题,才会这么言之凿凿的怀疑我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别人的种!”

饶是盛怀翊说破天,我也相信我肚子里的孩子,其实就是靠山的种。

我清楚的记得我最后一次来月经后的那段时间,一直和靠山在一起,后面和盛怀翊做的时候,就已经有妊娠反应,或许是胃肠不好所致,但是这么算的话,时间就对不上了,很少有孕妇短期内怀孕会有妊娠反应,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可能被推定为六周大。

但如果非要说孩子是盛怀翊的,那么就只有一种不容置喙的绝对可能,那就是靠山的身体确实有问题,说他无精症并不是空穴来风。

我冲靠山一顿乱喊,我恨他对我的不信任,也恨他对我的怀疑,更恨他在事情没有一个确切的真相之前就对我乱发脾气、大动干戈。

靠山表情微变,即便变化很细小,可看他放大的瞳孔就知道,我的话,可能触及到了他在意的某个点。

莫不是……他真的有无精症?

靠山只是眨眼工夫便恢复如前,他再次眸光一凛,眯起眼睛紧盯我倔强到不肯服输的面庞。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你吗?”

“那就去做羊水穿刺!”

我拧巴着性格,人也犟的厉害,“我的话,你不信,那就等孩子大一点儿去做羊水穿刺,比起在你看来是我狡辩的话,这样更有说服力,到时候如果孩子不是你的,你是拿枪崩了我,还是浸猪笼,我都无话可说。”

事情闹到如今的地步,靠山不肯说他身体到底有没有问题,还一直怀疑我,那么去做羊水穿刺,是最好、也最合适不过的办法了。

而我,也想明明白白的知道,我肚子里怀的,到底是谁的孩子!

“你觉得我会等到带你去做羊水穿刺那天吗?”

靠山根本听不进去我的话,哪怕我为彼此找了条退路,他也不肯顺坡下。

他的手,再次用力,哪怕我双手握住他的手腕,他的手在受伤流血,也无法减缓随时能让我殒命的力道。

“你是预备和我拖延时间,再次骗我,然后在做羊水穿刺之前,和盛怀翊双宿双飞吗?”

靠山似看不到我垂死挣扎的痛苦模样,歇斯底里怒吼:“岳绫,我不可能让你如愿!”

他眸光嗜血,人暴戾又狠毒,好像手上的力道再重一分,我就会被他拧断脖子。

靠山的虎口将我整个脖子都掐在手心里,他无视我闪烁泪光的眼角、涨红的面颊和发白的唇,扣着我脖颈往他面前扯。

他夹杂着怒意的炽热气息喷洒在我面颊上,峻绝的五官这一刻恐怖、狰狞。

“孩子到底是谁的?”

靠山质问的声音近乎震碎我的耳膜,每一个字都好似凌迟。

我百感交集,心口阵阵钝痛,人凌乱又无力。

十五分钟前,他还抱我入怀,和我说着要儿女双全的玩笑,可仅仅是一刻钟的时间,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就打破了他原本为我编织的美好。

他和我之间,因为盛怀翊的介入,出现了一道越来越深、越来越宽的鸿沟,再没有信任填平,成了无底深渊。

我被扼住呼吸,肺里的氧气越来越少,眼角也是泪珠成串的往下掉。

眼前炸开一道白光,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前一秒,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然挣脱开靠山的钳制,人趔趄的站起身,嘶声咆哮:“孩子是我的,他是我的,和你们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我红了眼睛,眼泪簌簌往下掉,手抓着头发,整个人像个疯子。

这个孩子,不管他的爸爸是谁,也不管靠山和盛怀翊两个人会不会要他,但是谁抛弃他,我这个做妈妈的都不可能会放弃他,也永远不会不要他。

我喘着粗气,悲哀到心脏被揉碎了一般,疼的难以喘息。

“这个孩子和你们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我不管他的爸爸到底是谁,但是他是我的孩子,你们不要他没有关系,我会用我的命护他周全,我一定要把他顺利平安的生下来!”

我没有办法看此刻颓丧又阴狠的靠山,每看他一眼,我都忍不住胆寒心凉。

再信任我一次,信任一次我肚子里怀着的,是他的孩子,真的有那么难吗?

我没有再留下,抱着受伤的身体和支离破碎的心,踉跄的往外面走。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书房,只觉得每走一步,心脏就会跟着疼一下。

回到房间,我胡乱的收拾几样自己的东西,就往楼下走。

下楼梯的时候,与听到楼上有动静、急忙赶过来的阿姨照面。

她见我脸色不好,红着的眼眶还挂着泪珠,目光扫过我手里拿着的拎袋,问我怎么了。

我没有吱声,用力吸了几下鼻子,与她错身往楼下走。

我用最快的时间换鞋离开。

等出了别墅的庭院,我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依旧觉得心里委屈的厉害,哪怕靠山没有追上来,我也没有放缓脚步,边掉眼泪,边加快脚下的步子,似乎只有这样,我才觉得我岳绫是一个鲜活的人,而不是一具徒具形骸的行尸走肉。

我光顾着陷入自我悲伤的情绪里,不知道走了多久,等离开别墅区,走上马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交通路口转变的红绿灯,埋低头,自顾自的往前走。

直到听到急促响起的鸣笛声,慢半拍反应的我,才惊厥一辆高速行驶的黑色轿车,朝我疾驰而来。

抬眸的一瞬间,我瞪大了眼睛,人也在那一瞬间灵魂出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