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城进去,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就是村子在山脚,所以山路十八弯,开车绕半天,到的时候陆危明显晕车了。
婶婶家在村子最边上,看起来有点像独户,房子修了两层,外墙没贴砖就是水泥,不过看得出来,院子很干净。
柯燕等陆危缓了一会儿才上去敲门。
婶婶好像没认出她,“你……找谁吗?”
柯燕有点心酸,婶婶老了很多,以前头发特别黑,握在手里一大把,现在只剩一小缕随便用皮筋绑在脑后,还有白头发,上面沾了枯草。
看样子刚干活回来。
“婶婶。”柯燕喉里有点酸,忍了忍才出声。
门里的人一下子僵了僵,然后眼圈就红了,“你是燕燕?”
柯燕手里拎了不少礼品,为了避免哭哭啼啼,她假装轻快的打着招呼,一边往里走,“我刚好路过,所以进来看看你……东西放桌上?”
院子靠墙的地方有一个长长的木板搭起来的桌子。
婶婶连忙点头,“你喝茶吗?”
柯燕笑笑,“婶婶你不用忙,休息一下。我还有个朋友在外面,有点晕车,给他弄杯橘子水就行,我不用。”
婶婶在村里别人都叫她阿五。
一听到柯燕说还有朋友,阿五赶紧过去把门开大,让人把车开进院子。
她家跟村子距离两三百米,自己家院子挺大。
柯燕把车挪了进来,陆危已经坐下了。
阿五偷偷问柯燕,“你朋友……县政府的?”
总感觉见过,而且派头有那个味道。
柯燕笑笑,“不是,他不归县政府管。”
陆危不让她说,她只能随便编了。
阿五看了看陆危,没再继续问,两个人一开始就不生疏,聊了会儿就已经更亲近了。
柯燕问起婶婶的婆婆。
婶婶才说在里面睡觉,年纪大了,加上最近冷,这几天一直不舒服,晚上咳得睡不着,中午就睡得多。
看得出来,虽然她婆婆比较刁,但婶婶还是很孝敬。
柯燕看陆危只是坐着,好像也没事要做,但明明是他自己说进来看看的,真的只用眼睛看?
然后她发现,他眼睛确实看了不少,尤其婶婶家厨房墙外面有一颗电线杆,陆危看了两次。
柯燕就在想,电线杆又不是美女,他接连看,那就是有问题?
所以,她先替陆危问了一嘴,“婶婶,那个电线杆怎么距离厨房那么近?你后面还有菜地,进出都挡到了。”
说到这个,果然婶婶一脸欲言又止的愁容。
陆危抬眸看向她。
很明显她揣摩到他的心思了,很准。
陆危看她的眼神有欣慰,因为她确实脑子灵活,如果不是缺机会,她往外走,一直往秘书长的方向使劲儿,路途可以走很远。
所以,陆危感觉一下子神清气爽,晕车都好了,他如果带她回京市,估计没那么难。
阿五叹了口气,“当时说了,没办法,家里没男人,补贴也没拿到……”
想到旁边坐着的陆危,阿五不知道人家是什么人,反正他们面前不好多说,村长什么的跟乡镇府的人都认识,万一说她告状,到时候她家在村里处境会更难,只好打住。
“算了,不说了,你们来住两天吧?我一会做个药膳鸡,你最喜欢了!”
柯燕笑,凑近耳语:“奶奶不会骂你吧?”
阿五笑,“不会!”
婆婆也老了,她家又一直比较受排挤,村里很少有人跟她家来往,除非过年杀猪的时候帮忙,也就那几家走动。
人老了容易孤单,所以婆婆现在没那么多事,反而经常坐门口,谁路过都想要聊两句。
后来婶婶去抓鸡,烧水,宰杀,动作很麻利,柯燕和陆危只有干看的份儿。
陆危终于问起来电线杆的事。
“听说杆子占到地界的人家,都能按数量拿补贴,你们村一根杆子补贴多少?”
阿五手里忙活拔鸡毛,一边说:“村长说的一百,但是我听说对面寨子一棵是三百,我也不清楚,反正我没拿到。”
陆危颔首,“这不在你家地界?”
都快栽到家里了。
阿五笑笑,“在我家地界,但又占到马路了,村长说马路是集体的,补贴就是集体的,不属于我家。”
柯燕听得想笑。
“地皮是你家的,马路都是从你家地皮过的,何况是这电线杆?”
这不是胡搅蛮缠,颠倒黑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