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儿……”男人声音低哑,唤了他一声便倒进草丛中。

封对月大惊,弃了马寻去。

拨开荆草见那锋锐男人跪在地上,衣服血渍明显,身上有不止一处伤。

“陛下!”拍其脸颊反应没有反应,封对月咬牙将人拖进后面的山洞里。

进洞后实在扛不住嘭的一声将人放下,感觉手心湿热,抬起手一看,“啊!”满手都是血迹。

左臂有一处失效的包扎,肩膀有一处衣服的裂痕,左臂到左肩的位置位置全是血迹。

这时男人闷哼一声,有些难以聚焦地睁开眼睛,条件反射捂着肩膀,封对月去摸那伤处,才发现在黑色的布料中间,正插着一根断箭。

“啊!”封对月惊呼一声,往后一坐。

他惊呼的时候男人也回了些神,看到他的时候又顿了一下,“……赤儿?”

“怎么会这样……”封对月跪坐着摁住那伤口,那伤口的血不要命地往外流,“怎么伤得这么重!”

“赤儿……”

“我去叫人,你在这儿,这附近一定有人搜山,我去叫人……”

“赤儿!”封幌抓住那颤抖的手,疲惫说,“赤儿,朕没事,你别慌乱。”

“怎么会没事!”封对月抓着封幌的衣服大声回话,他的眼泪盛满眼眶,“箭头都没进肉里了,流了那么多血,皮肤都变色了……皮肤?”他说着,突然发现封幌的肩膀几乎是和那羽箭同一颜色,他蓦的瞪大眼睛,然后伸手去扒那伤口。

“赤儿,你先别看,赤……”“你闭嘴!”

封对月大声呵他,在男人被吓得惊愣的时候撕裂衣领,那结实柔韧的布料被他一把撕破,整个青紫发黑的肩膀露了出来。

封对月看着那变色得认不出是人体的黑紫肩膀瞪大了眼睛,“这是……”

封幌说:“赤儿,其实朕的肩膀已经没有知觉了。”

啪嗒一声,封对月眼泪掉了下来。

封幌对他说:“赤儿,其实箭拔不拔都无所谓的。”

封对月眼泪掉得更凶,那颤抖的十指却拼命握住了箭柄,“你不要动,”他用着“你”这样的称呼却像是在对自己说,“只要拔出来,毒就不会渗得太深……”

他握住那箭柄,可是手抖得太厉害了,他能感觉到自己间接扯着温热的肉体,那箭头在筋骨中拧动,比手滚烫的血液潺潺流出,他的手越来越抖,“拔不出来…”他哭说,“我拔不出来……”

他胆子太小了,手指一直滑开那断了的箭柄。

低头哭的时候察觉男人将手搭在他手背上行,修长的五指挤进他的指缝之间说:“集中注意力。”

男人的嗓温和非常,像小时候靠在他耳边教他射箭那样,封对月心里一颤,接着眼神凝重了些,那浮着水光的眼眶眼泪滚落,雾气散开露出坚毅的眼神来,他紧紧闭上眼睛,被血润湿的手心努力抓住那箭柄,一咬牙

噗滋!

箭从一寸深的筋骨中拔出,男人闷哼一声躺在地上,封对月睁开眼睛,看见那箭头倒钩出了一些血肉,吓得将箭甩开,去摸男人的肩膀,“父君!”

却发现那血越流越多,“怎么会这样……”他白着脸拼命捂住伤口,“怎么会这样!”有些声嘶力竭起来。

“赤儿,这是正常的,”封幌抓住他颤抖不止的肩膀,“这一瞬间是正常的,你别慌张……”话到最末他的脸色有些灰白,瞳孔有些涣散。

“父君!”封对月忍不住呜咽出来,

“赤儿。”封幌抚摸着他的头发说,“到朕身上来。”

“呜……”封对月只是哭。

封幌用还能移动的右手将人揽到怀里,感叹说:“赤儿,朕的太子…”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封对月揉进他怀里,封对月感觉男人用力抱着他,可是身体却越来越凉,他听不见男人轻颤的呼吸,猛的抬头,“父君!”

男人勉强睁开眼睛,惨淡说:“赤儿,朕有些冷。”

封对月听了,立刻将自己的外衣脱下,周周全全掩在男人身上,“这样有暖一些吗?”

男人流血很多,似乎不能从那衣物上感觉到温度了,勉强苦笑,轻微摇头。

封对月看着自己的中衣,一咬牙,将男人的眼睛遮上,俯身的的同时将衣服扯开,柔软温热的前身贴在男人受伤的躯体上。

“这样呢……”此时已经深秋,他自己也是有些冷,说话带着轻颤。

感觉男人的声音变了些,竟从中感到羞赧般说,“有好一些。”

封对月垂下眼眸,两具躯体紧贴,空气中只有水滴声。

半晌后封对月听见男人漂浮的声音,“赤儿,到父君这边来。”

封对月抬头,男人已无行动能力,用眼神请求他。

封对月最终还是不忍,将脖颈靠在男人未受伤的肩头。

父子两人许久未有沟通,男人那无力的手时有时无抚摸他的头发说:“赤儿,朕以为你不会来。”

封对月紧闭眼睛,眼泪更凶地掉下来。

封幌摸着封对月的肩膀布料说:“赤儿,你一直做这种打扮吗?”

虽然他的太子奔赶过来时已是长发披泻,但他仍看出这衣服是女式的花纹,他说:“原来即使你走了,你还是很怕朕将找回来,所以你才嫁给使君子吗?”

“呜……”封对月的脸颊在男人肩膀上不断贴着说,“不要说了。”

封幌说:“赤儿,朕知道朕没有资格恳求你什么,朕像个饱腹之人,你在的时候尽情折辱你,你走了又像反悔一样到处找你,你恨朕吗?”

封对月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哭说:“你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