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

原禾低下了头。

之前每一次去找盛阙，都是她的私心。这次不一样，属于是家族给她的任务，让她必须保住这门婚事。

原禾倍感压力。

邵家的司机把她送到盛家门口，就离去，她只能一个人面对冰冷堂皇的别墅，面对一段已经如白纸撕出裂痕的关系，她没能力修复，但她反抗不了方子苓。

她又看了眼手机，邵铎还是没有回复她。她不能再躲了，慢慢走向别墅大门。

盛阙最近没去公司，一直在家，听佣人来敲门，才知道原禾又来找他了。他不想见，可拒绝的声音卡在喉咙，一点都发不出来。

“进。”

他脸色瞬间就变沉。

原禾忐忑地等在门口，听到他声音，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她希望她接下来和盛阙的对话是平和的，哪怕是以朋友一场的身份，也不想有任何争吵。

她轻轻推开他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房间很明亮，物品摆放整齐，丝毫看不出主人的心情状态，大概算是不错。她反手关门，靠近他，保持着社交的合适距离，谨慎出声：“听说你要出国留学？真的要走吗？”

盛阙背着身，轮廓清冷如初，甚至更甚。

“是。”

“……”

原禾深吸一口气，哪怕他看不见，她还是点点头，“好，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但在你走之前，我想和你正式道个歉。”

盛阙转身，目光审视。

就听原禾一本正经道：“你了解的我的窘迫都是真的，我确实想通过嫁给你逃离邵家，我对你心思不单纯，对不起。”

盛阙回绝：“不需要。”

他的态度一点没变，浑身笼罩着冰冷的外壳，让人退避三舍，不敢靠近。原禾维护自己的体面，嗯了声，“一路顺风，在国外好好照顾自……啊……”

尖细的下巴被面前的男人狠狠扣住，盛阙眼底戾气翻涌，每个字都像从咬紧的牙缝间挤出：“告诉我，你究竟爱谁啊？”

原禾五官吃痛皱起。她答不上来，心中的天平在邵铎和盛阙两个名字间来回摇摆。时间不够，如果再多接触下去，她一定会答是盛阙。但现在明显没到那么热烈，她清楚。

女人的沉默伤了盛阙的心。他无论多努力防备，装出一副根本不在乎的模样，心口被揪住般的痛意骗不了人，他鼻尖一阵酸涩，红了眼眶。

原禾被他眼尾的湿意吓到，愣在原地。她再感觉不到脸上的痛，突然也有点想哭。

哭什么？哭离被送回老家更近一步？还是哭这样真诚却被伤得面目全非的盛阙离她越来越远？

原禾的身体违逆了她的心，她挣脱盛阙已经舍不得用力气掐她的手，一下扑进他怀里。她紧紧圈着他的腰，像是抱住自己的全世界，声音哽咽：“可是盛阙，我最想和你结婚……”

她太渴望安逸的幸福了，但被一开始不知天高地厚的她毁了。

盛阙拉开她的手。

原禾抬头，正撞见他掉下的那滴泪，像砸在她心头，烫出一块经年不会消失的疤痕。

“栾颂愿意给你做小。”盛阙这话说得很艰难，“可是我做不到。”

眼泪是眼泪，痛苦是痛苦，现实也会一直是现实，不会轻飘飘地消失。

原禾冷静下来，收回去拥抱的手，她的理智告诉她，现在就走，就算回去被方子苓刁难，她也认了。

看着纤瘦的身影转头，盛阙目光灼灼，他长久以来在心里设置的防线已然松动，他似乎听见原谅她的声音。他拳头握紧，咯咯作响，他决定了，这次只要她挽留，他就不走。

房门打开又关上。她还是那么有礼貌，小心翼翼地没弄出一点声音。

一门之隔，房间里响起玻璃破碎的裂响，随即像是什么高大的东西倾倒坍塌，砸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楼下的佣人吓坏了，慌忙往上跑，就撞见失神落魄从楼上下来的原禾，她巴掌大的脸上都是泪。佣人面面相觑，瞬间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没有冒然上去打扰。

从盛家别墅出来，原禾没有叫家里的司机，就一步步用脚丈量，沿着马路往下走。这地段封闭，住户不是权贵就是政要，不会有出租车过来。比起散心，她更像是在惩罚自己，让自己感知痛苦。

一百米、一千米……

她走啊走，双腿酸胀，眼前泛起白晕，脑袋不受控制地发沉。那种感觉很像犯困，她眼皮无力地耷拉着，又惊觉自己还在外面，警惕地睁大眼，晃了晃脑袋。

身边疾速驶过一辆车，她恍惚去看，只留模糊残影。头晕就算了，她还有点胃痛，犯恶心，唯恐自己在外面出事，她拿出手机，想叫家里的车来接。

方子苓的电话就拨进来。

原禾犹豫两秒，才温吞接听。只是还没听到对方的声音，她身后就响起砰的一声巨响，尖锐的刹车声瞬间划破寂静的城道。

她来不及反应，就被沉重的推背感扑倒在地，痛得尖叫：“啊！”

06262 铎：乖乖在我身边（300珠珠加更）

方子苓在手机里先听见一声撞击的闷响，又是原禾的尖叫，然后一阵窸窸窣窣的滚动声音，就什么都没有。她喊原禾名字，对面一点回应没有。她吓坏了，一猜就是对面出了车祸。

不知道原禾在什么位置，她只能干着急，迎面就和出差回来的邵铎撞上。她上前一把抓住他，顾不上旁的，直接问：“你知道小禾去哪了吗？刚刚她和我通话，好像出车祸了……”

从国外回来，经历时差已经满身疲惫的邵铎定在原地，他耳边嗡嗡响着车祸二字，大脑完全失去思考能力，转身就冲了出去。

方子苓站在落地窗前，正好看见邵铎开门上车，连安全带都没顾得上系，车子便像离弦之箭，飞了出去。他对原禾的心思，俨然已比她猜想到的要重得多。

邵铎手机里有原禾的定位，他一度感谢自己的控制欲，让他在今天有机会如此迅速的找到她。原禾回家的路段发生了车祸，很惨烈，撞得车子前盖都碎了，飞出去的一大块铁片打在了她背上。

确实很疼，原禾被送到医院检查完，人趴在病床上就有了困意。她分不清是疲惫还是药物的作用，脑子昏昏沉沉的，恍惚间听见了邵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