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焕拎着酒坛踏进钱家后院，纪多多跟在他身后，怀里还揣着用油纸包好的蜜饯，正被祁舜抱在怀里的钱莱眼睛一亮，哧溜滑下来："多多姨！"

纪多多笑着蹲下身，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莱莱乖，吃蜜饯！”

“多多姨最好了！莱莱喜欢多多姨！”钱莱拿起一块蜜饯放入嘴中。

祁舜凑过来，瞧了一眼纪多多，问道：“这位是？”

李承焕连忙上前一步，恭敬道：“回陛下，这位是纪多多姑娘，是钱掌柜的闺中密友，也是城西纪家药铺的大夫。”

纪多多连忙行礼：“民女参见陛下。”

祁舜倒是随和，笑着说：“既是钱掌柜的朋友，那就是朕的朋友，不必拘谨。”

“臣倒不知，陛下什么时候成了钱掌柜的朋友。”祁衡昭立在一旁淡淡道。

祁舜不以为意，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纪多多：”纪姑娘年纪轻轻就行医济世，难得。”

纪多多脸颊微红，低声道："家父行医数年，民女不过略懂皮毛，陛下过奖了。"

钱莱扯了扯纪多多的衣袖，仰着小脸道指着祁舜：“多多姨，他是堂兄。”

纪多多差点一口老血，钱莱叫自己姨，却管当今圣上叫堂兄……

祁舜闻言大小：“莱莱说得没错，今日朕是微服出巡，没有君臣之礼。”

祁衡昭依旧淡淡道：“陛下今日倒是好说话。”

李承焕适时轻咳一声：“陛下，酒买来了。”

此时钱铮铮也从内堂出来，看到纪多多，略略一怔，只见纪多多偷偷朝钱铮铮吐了吐舌头，钱铮铮才会意，清了清嗓子说道：“菜已备齐，诸位请前往内堂用膳。”

饭桌上，祁舜一个劲儿的给钱莱夹菜，一边促狭地看着祁衡昭：“皇叔，你这儿子深得朕心。”

祁衡昭冷着脸，缓慢夹了一块鱼肉：“食不言。”

祁舜坏笑着：“莱莱说想让你多笑笑，你怎么老是这么板着一张脸？”

祁衡昭脸色难看，一言不发。

钱莱此时眨巴眨巴着大眼睛，忽然笨拙地用筷子挑起一大块鱼肉，颤颤巍巍地放进祁衡昭碗里：“爹爹，吃鱼，聪明！”

祁舜哈哈大笑：“看看，多孝顺！”

钱铮铮和纪多多互看一眼，均不敢说话，李承焕则时不时地擦拭着额头地薄汗。

祁衡昭表情僵硬，一言不发，钱铮铮将钱莱抱进怀里说道：“你好好吃饭，少说话。”

祁衡昭瞥一眼钱铮铮，又盯着钱莱挑进自己碗里的鱼肉，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拿起筷子，将鱼肉送入口中。

“好吃吗？”钱莱期待地眼神盯着祁衡昭。

“嗯。”

祁舜玩味地眼神看着祁衡昭，随后举起酒杯：“"来，为朕多了个聪明的小堂弟，干杯！”

祁衡昭面无表情地碰杯，脸上写满了“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

夕阳西斜，钱家小院里酒香未散，祁舜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满足地眯着眼：“今日这顿饭吃得舒坦，比宫里那些规矩菜强多了。”

钱莱正扒拉着碗里最后一颗肉丸子，闻言仰起小脸，油汪汪的嘴巴一咧：“那堂兄以后常来！”

祁舜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笑道：“好，堂兄有空就来。”又意味深长地瞥一眼祁衡昭：“反正你爹也拦不住朕。”

祁衡昭冷着脸：“陛下若是长来，迟早被御史参一本‘流连市井’。”

“让他们参。”祁舜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转头对钱铮铮笑道：“钱掌柜家的饭食好吃，又有这么可爱的小堂弟，朕是‘乐不思蜀’啊。”

钱铮铮福了福身子：“陛下过奖了。”她又偷偷瞥了一眼祁衡昭，她在期待祁衡昭说点什么，然而后者一言不发。

祁舜津津有味地瞧着两人的反应，适时起身：“行了，朕该回宫了。”

祁衡昭随即开口：“李承焕，送陛下回宫。”

李承焕道一声“是”就要起身，纪多多见状也站起来：“我也要回家了。”

钱莱懂事地挥挥手：“多多姨，李叔叔，堂兄，下次再来！”

“下次再来，给你带礼物。”祁舜捏了捏钱莱的鼻子，“给你带宫里好吃的糕点。”

……

回宫路上，祁舜背着手慢悠悠地走着，时不时和纪多多搭话。

“纪姑娘的医馆开在城西？”

“是家父的医馆，祖上世代行医。”纪多多笑眯眯地回答，“民女也是略懂皮毛而已，今日是帮家父给病家送药，病家是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腿脚不便，这才偶遇了李大人。”

“哦？纪姑娘倒是好心。”

“力所能及嘛，”纪多多摆摆手，“反正我也闲不住。”

祁舜越聊越觉得这姑娘有趣，开朗直率，比宫里那些规规矩矩的贵女有意思多了。正想再说着什么，却偶然瞧见一旁的李承焕绷着一张脸跟在后面。

“李大人这是有心事？”祁舜试探道。

“臣不敢。”李承焕回答得敷衍，却时不时地看向纪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