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莱回头一看,也顾不上眼前热闹,举着糖葫芦“哎呀”一声就要跑。

这一跑,就跑到了路中央。

“嘶!”战马惊立的前蹄悬在他头顶三寸,李承焕勒缰的手青筋暴起,才拉住了马蹄,只见眼前团子般的小孩儿被马儿惊得摔在地上,手里举着的糖葫芦也沾上了灰。

李承焕下马扶起团子,团子正摸着嗑疼得屁股,随后看向身前这个高达得身影,奶声奶气道:“将军吃糖葫芦吗?”李承焕正想询问是谁家小儿时,冷不丁的却瞧见了团子容貌,顿时如遭雷击。

那团子剑眉,凤目,如同扇子一般的睫毛和自家王爷小时候如出一辙。

此时乳娘正好赶到,忙接过钱莱跪下向李承焕赔不是:“这位军爷恕罪,小儿不懂事,还请军爷宽宏大量。”

“无妨……”李承焕显然未从震惊中缓过来,“孩子没事就好……”

此时八宝金顶蟠龙纹鸾驾停下,车帘掀起一角,内里传来一阵不耐的声音:“还不快走?”

钱莱透过车帘瞧见鸾驾内的人,正想说什么,却被乳娘抱着退到了人群。

而此时李承焕还是呆楞在原地。

“李承焕,你失魂了吗?快走!”祁衡昭已有不悦。

“是……是!”随后他悄声吩咐自己贴身侍从,“跟着去,不要打草惊蛇。”

此事,先不要惊动王爷,需得暗中调查,李承焕理清思路后决定。

第15章:梦里的那个叔叔出现了

“钱莱!”

钱铮铮的怒吼声从后院传来时,钱莱正趴在布庄门框上探头探脑。乳娘拎着他的后衣领,像拎着小猫崽似的把人提溜进来。

“娘亲~”小家伙一落地就撒欢儿似地扑向钱铮铮,奶声奶气地拖长调子,“莱莱想死你啦!”

老秀才的胡子气得直翘:“想?想个鬼!《千字文》才教到‘天地玄黄’就跑没影儿!”

钱铮铮手里的戒尺“啪”地敲在柱子上:“上月赌骰子,前儿掏鸟窝,今天还敢逃学?”她眯起眼睛,“第七次了,嗯?”

钱莱眨巴着大眼睛,突然扭头朝门外喊:“外公!外婆!娘亲要打莱莱屁股啦!”

“臭小子还敢搬救兵?”钱铮铮一把揪住他的小耳朵。

“哎哟哟~”钱莱像条活鱼似的扭来扭去,“娘亲轻点!莱莱耳朵要掉啦!”

钱老爷拄着拐杖慢悠悠晃进来:“铮儿啊,孩子还小.……”

“小?”钱铮铮气笑了,“上回把王婆家的豆腐摊当滑梯,上上回把邹娘子的胭脂当颜料,这也叫小?”

钱莱趁机挣脱,一个猛子扎进外婆怀里,露出半张小脸:“外婆~莱莱会背《千字文》啦!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呃……”眼珠子骨碌一转,“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老秀才瞪圆了眼睛:“嘿!这小子什么时候……”

“掌柜的!”乳娘突然插话,“小主子今日差点被马踢着。”

戒尺“咣当”掉在地上。钱铮铮一把将儿子搂过来上下摸索:“伤哪了?让娘看看!”

“没事儿~”钱莱骄傲地挺起小胸脯,“莱莱一个鹞子翻身就躲开啦!就是……”偷偷瞄了眼娘亲脸色,“屁股墩儿有点疼……”

钱铮铮长舒一口气,戳着他脑门:“以后还敢乱跑不?”

“不敢啦~”钱莱跪得端端正正给夫子磕头,“夫子对不起,莱莱明天一定把'寒来暑往'背得滚瓜烂熟!”

老秀才被逗笑了:“你这小猢狲……”

乳娘小声道:“是十九王爷的仪仗马受惊了……”

钱莱突然蹦起来:“娘!莱莱看见梦里那个叔叔啦!”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穿黑衣服,站得高高的,旁边好多大马!今天马车帘子一掀哇!一模一样!”

“梦?什么梦?”

“就是莱莱长做的梦,梦里老是有一个凶叔叔!”

乳娘脸色变了:“小祖宗,那可是十九王爷……”

钱铮铮心头猛地一紧,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

而李承焕近两日的“暗访”也初具成效。

此时他正坐在钱家染坊斜对角的茶楼喝茶。

“查清楚了?”他低声问身旁的探子。

“回大人,那孩子正是那京城第一悍妇钱铮铮的儿子,今年三岁有余,生辰仿佛是大雍三年五月初六……”

四年前,王爷醉酒,正是太后娘娘的中秋宫宴……这日子一推算……

李承焕此刻已完全确定,那日在街上险些被自己马儿踢伤的小儿,正是那夜王爷留下的种!

他告诫探子今日所查之事不可泄露半分,然后让其退下,自己决定,先去会一会这“京城第一悍妇”。

可李承焕的密探近日的这一系列举动,却被纪多多歪打正着地撞上了。

……

“铮铮!”纪多多风风火火地冲进布庄,鬓边银铃叮零零地响,“有人在查你!”

钱铮铮心头一跳:“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