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公颠了颠手里的荷包,笑得更加开怀:“钱掌柜实乃女中豪杰。”
而此时从钱家布庄门口路过一辆华贵的马车,马车内的御史孙大人撩开车帘瞧着铺子众的情形,冷哼一声。
结果自家夫人将他拽了回来:“老爷,您上月还夸这料子暖和呢!”
孙夫人指了指他身上的靛青色绣梅花暗纹的料子。
孙大人老脸一红。
钱铮铮眼尖,已经瞥见马车内的御史大人,她微微一笑,又和魏公公闲话起来。
……
夜深人静时,钱家后院的暖阁内,炭火烧得正旺。
钱铮铮翻着账本,打着算盘。
祁衡昭上前握着钱铮铮的手,眉头紧皱:“你这手……”
钱铮铮的手此时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老茧和新茧层层叠叠,指节处还有几道细微的裂口,手背上也生了一片冻疮。
正主却满不在乎,她抽回手,哗啦啦的翻着账本:“王爷,您知道布庄和别院这两月赚了多少银子吗?”
她掰着手指头:“宫里订单加上边地将士们的布料订单,以及各府夫人亲贵们私订的布料……”
祁衡昭无奈道:“本王不缺银子。”
“我也不缺啊!”钱铮铮仰脸看着他,“我就是喜欢赚银子!”
她起身突然扑到祁衡昭怀里,兴奋得像个孩子:“等开春了,我还想着在别处开几家分铺。”
祁衡昭摸了摸她的长发:“随你高兴。”
“宴清来信说我的布料在江南千金难求,他还想在江南开布庄呢!”钱铮铮继续道,“等到那时”
话音未落,钱铮铮突觉眼前一黑,随后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了祁衡昭怀里,没了动静。
“铮铮!”祁衡昭一把捞住她,却见钱铮铮面色惨白,两眼紧闭。
“来人!”祁衡昭扬声吩咐,声音都变了调。
……
等钱铮铮再次醒来时,她正躺在自家榻上,一睁眼就是纪多多那张笑眯眯的脸。
“哟,醒啦?”纪多多歪着头笑道。
“我……这是怎么了?”钱铮铮一连茫然,她撑起身子,环顾四周,房中除了纪多多外再无旁人。
纪多多将搁在桌上的一碗汤药端给她:“你呀,肚子里揣着小崽子了。”
钱铮铮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月信推迟一月有余了。
此时钱莱已经“哒哒哒”地迈着小步子跑进来,他直接扑到床边:“娘亲,多多姨说莱莱要有小妹妹了!”
而祁衡昭此时也黑着脸出现在门口,他手里端着一碟蜜饯:“从今日起,你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凭什么啊。”钱铮铮不服,说着就想下床,刚一站起来就感觉两眼一抹黑。
纪多多忙将她扶住。
“凭你晕在本王怀里!”祁衡昭语气不容反驳。
“布庄的生意交给管事,别院交给工匠,你”他指了指床,“躺着!”
纪多多冲着钱铮铮吐了吐舌头,说道:“铮铮,药给你配好啦,你记得按时吃哦。”
随后她冲钱莱招招手:“莱莱,多多姨带你去买好吃的!”
说着就带着莱莱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带上了房门。
钱铮铮本想再说什么,但是人已走远,她只得端着那碗汤药小口啜饮。
祁衡昭站在窗边,背对着床榻,半晌没说话。
钱铮铮喝完汤药,见他反常,忍不住问道:“王爷?你怎么了?”
祁衡昭转过身,目光沉沉,像是压着什么情绪。
“铮铮。”他开口,声音温柔却低沉,“本王……不想让你再生。”
钱铮铮已愣:“为什么?”
他走近床边,缓缓坐下,手指轻轻抚过钱铮铮的脸颊,眼神中透露着丝丝心疼:“生孩子,很痛。”
他声音微微发颤:“听纪多多说,你疼了整整一天一夜。”
他喉结滚动,却已经说不下去,只得一把将钱铮铮搂在怀里。
掌心的温度隔着衣料传入钱铮铮的后背。
钱铮铮鼻子一酸,她忽然想起在杭州时,祁衡昭对她说“你辛苦了”。
原来他指的,是这个。
祁衡昭温声道:“本王知道,女子生育,无异于踏入鬼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