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眉峰压低的老板,助理有些犹豫的开口:“其实按照您给苏小姐赠送的饰品来说,已经达成了较大金额的给付,可以通过法律的途径追回,大概率可以联系上对方。”

周斯聿抬起有些冷的眼眸看了助理一眼,话还没出口,一边的徐颂祈有些急了,“不能报警,你给她花了多少钱我还给你。”

助理乖乖闭上嘴巴,不再多话。

周斯聿转眼看向着急的徐颂祈:“如果我没理解错,你也应该是被骗了,”周斯聿话顿了顿,上下扫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嘲弄地开口:“再说,你又有什么资格替她还钱。”

徐颂祈可不是周斯聿的助理,他一点都不惯着对方,“我也没见过哪个男的给女孩子花钱还要追回的,忒没风度。”

周斯聿移开目光,看向面前和京市比起来并不算高的建筑,目光搜寻着对方可能存在的痕迹,他确实没那么没品,对方或许有苦衷又或许真的一开始就是抱着欺骗为目的。

他只是不爽,又或者带着一丝他自己都从未察觉的怅然。

“放心,我就当是从网上认养了一只小动物,只是突然这只养的好好的宠物失踪了,养了两个月难免想知道原因。”

周斯聿看着松了一口气的徐颂祈:“倒是某些人真不会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喜欢上了,我倒是觉得满稀奇的。”

他从一开始见到徐颂祈就觉得有些眼熟,这会儿总算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圈子里广为流传的,某位老总离经叛道放着家里好好的事业不管跑去打电竞的孙子。

徐颂祈被刺得想要开口反驳,但是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切,他可是一早就知道人长什么样了,不像某人。

两人互相白了一眼,一拍而散。

而美美坐在出租车上的人,把手里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张崭新的身份证。

新的身份证名字那一栏出现了三个有些陌生的字。

江点萤。

改名这个决定是她在苏承德下葬的那一天就计划好的,因为担心录取大学会出现纰漏,她一直等到七月中旬明大的录取通知书到手了之后,先是打电话咨询过学校,联系了学校的招生办,才开始着手改名。

中途她还回了一趟青山村,找江母拿了家里的户口本。

[江点萤:江点萤,从今天开始我就叫江点萤了]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人分享这个名字,但是除了001她也找不到第二个人分享了。

[001:月黑见鱼灯,孤光一点萤。萤,指像玉石一样的石头,做动词是代表事物需要通过打磨抛光的方式,来使事物变的更加的透亮明亮。]

[001:我以为你会更喜欢你母亲称呼你的莹字。]

[你知道吗,我的母亲说在生我的那天看见了萤火虫,所以想给我取萤这个字,寒冬腊月的萤火虫,很难得不是吗。]苏荧,哦,应该说江点萤看着身份证上自己崭新的名字,有些雀跃的和001分享自己的心情,[我很喜欢这个字。]

改名成功后,她已经联系了学校招生办修改了学校系统的名字。

在跨出临安市这个地方后,她不想苏荧这个名字再被提起。

她降下车窗,有些畅快的看着窗户不断往后倒退的风景,摘下脸上的口罩,感受着吹过面颊裹挟着热气的风,她闭上眼睛,任由那风拂过她的发梢,将那头浅金色的长发吹的有些凌乱。

街道上的喧嚣声、车流声,还有远处传来的几声鸟鸣,交织在一起,奏出一首欢乐的乐章。

过了半晌,她睁开眼,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那些熟悉的建筑、广告牌,还有匆匆行过的路人,都在她的视线中变得模糊又清晰,她终于要离开这个落后、愚昧,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第24章 车站

京市北站,恰逢开学季,车站内多了许多拎着行李箱,打扮稚气的学生,出站口前的几根大柱子前零散的站着几所高校迎接本校新生的学长学姐。

江咏举着一块写着明大校名的牌子,有些无聊的扯了扯身上学校统一发放的红色马甲,和身边站着的人吐槽:“学校这又红又专的的风格真的是深入人心啊。”

一边站着的吴思彤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很客观的评价:“我倒是觉得红色比隔壁的蓝色和紫色要好看很多。”

话音一转,她有些新奇的看着远处端坐在大堂中间穿着一身军装的人:“不过还是那一身军装帅啊。”

江咏打趣道:“喜欢就去要个联系方式,我也想要漂亮学妹的联系方式。”

吴思彤摇了摇头:“你懂什么,我喜欢的是穿着军装的人吗?我喜欢的是那一身制服。”

两人身后站着的新生里,几名女生也跟着点头:“是呀是呀,看着超帅的。”

隔壁京大和华大的人也笑了,一名和江咏比较熟的华大男生开口调侃:“江咏有没有加到你喜欢的学妹的联系方式啊?”

另外站着的一个男生也跟着说道:“其实我们学校也有很多优秀的学妹的,需不需要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江咏也不怂,京市几所高校大家平时接触的时间不算少,都知道对方的为人,这几人嘴巴虽然有点损,但人却是不坏的。

“不了,我可不想谈异校恋,我肯定能等到我命中注定的学妹的。”江咏颇有些嬉皮笑脸的说着。

话音刚落,前面的出站口打开,攒动的人潮如同开闸的水流般涌了过来,一大批拖着行李箱的新生们在人群中张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几所高校迎接新生的志愿者赶紧停下手中的动作高高举起自己手里的牌子,就怕自己学校的新生看不见。

周围有不少人到中年的叔叔阿姨,看着眼前这极具朝气的一幕都露出了笑容,年轻就是好啊,干起活来都活力十足。

有学生看见这边竖起的各校的招牌,陆陆续续走了过来,都在辨别着自己学校的招牌,这一小块天地响起了不算大的交谈声。

江咏也收起了刚刚的嬉皮笑脸,举着手里明大的招牌转了个身开始一本正经的给身后新来的学弟学妹讲解接下来的流程,只是忽然周遭的交流声像被按了暂停键般渐渐地低了下来,原本分散的目光竟不约而同地越过他的肩膀,投向他的身后。

“怎么了?”江咏嘀咕出声,下意识地停了话头,循着众人的视线低头转身。

视线里先闯入的,是立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支银白色行李箱,箱子的把手上搭着一只过分白皙,指节纤细,指甲上涂着一层孔雀蓝的甲油的手,透过车站冷白的灯光,泛着一层细碎又灵动的光泽,像是将一汪海水的清透凝在了指尖。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顺着那只手往上移,掠过线条优美的手臂,撞进一双带着浅笑的眼睛。

那天的江点萤穿了一件和指甲同色的孔雀绿的鱼尾裙,裙摆贴合着曲线往下收,露出的小腿纤细笔直,一头浅金色的头发柔顺的披在肩上,只是戴着口罩巧笑盈盈的站在那里,就给在场的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明明连脸都没有露出来,却轻易的攫取了所有人的目光。

“学长你好。”江点萤开口,声音像是含着一捧被晨露浸过的碎玉,清润又带着点微甜的尾调,轻轻巧巧的飘过来,没有刻意拔高的音量却像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搔过耳畔,把周遭的嘈杂都过滤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明明隔了一个行李箱的距离,江咏恍惚间却好像闻到了对方身上好闻的香气。

不像是在现实,倒像是在做一场被月光浸的发酥的美梦。

周遭的喧嚣成了隔着一层薄雾的背景音,连空气里浮动的尘埃都像是度了一层柔光,她站在那里的模样,连同那么孔雀绿的裙摆、浅金色长发上跳跃的光泽,都带着种不真切的精致,仿佛下一秒风一吹过,就会连同这如梦似的场景一起,轻轻巧巧地吹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