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呀。”黄璐拽住人,眼神暗自抛向自己另一侧隔壁宿舍女生,“你走了她们怎么办?还等牵线介绍呢。结束我和你一起去。”

“放心吧,能赶回来。”欢尔迅速弯腰离开。

她要去的地方是校门口体育用品商店。直线距离不远,步行却要绕过大半个球场。欢尔一路小跑抵达目的地,进门后直奔柜台找到售货员,“您好,我想买一套足球护具,膝盖受伤之后用的。”

对方问一句她答一句,货架上商品众多,最后在售货员推荐下选择一种,直到付完款也不知买的对不对。

拿上东西就往回奔,至球场外围听见一阵直抵云霄的欢呼,有人在喊“景栖迟牛逼”, 像极了某年天中操场发出的声音。

黄璐此时打来电话,语气透着掩盖不住激动,“你回来了吗?小景简直大神,加时赛进了一个球,留学生院那帮人都傻了!”

欢尔由小跑改外快走,景栖迟是带领天中校队取得史上最佳成绩的队长,他是三番五次被教练球探青睐的好苗子,若非那些总是暗中作梗的伤病,现在的他也许在另一个地方展现着另外一种耀眼。对于黄璐所描述的情景,欢尔并不意外。

她甚至在想,不吊打他们已经算脚下留情了。

“欢尔?”黄璐唤人,“现在散场了,你实在赶不回来我就让她们先回去喽?”

“我在出口。”欢尔逆着人群往里走,她已看到黄璐,于是扬手挥挥,“璐儿,这边。”

景栖迟在同一时间注意到站在场边的她,与队友们打个招呼跑过来,从背后拍拍欢尔肩膀,“你中间干嘛去了?”

他知道她在看台上的位置,可后来再去找,那里一直空着。

“我……”欢尔刚要说话,黄璐带人从一侧过来,还未走近便笑嘻嘻花样夸赞,“小景你可以啊,真人不露相逆风翻大盘,我都想把你当吉祥物供着了。”

黄璐常伴欢尔左右,三人也一起吃过几次饭,景栖迟与她还算相熟。他拱拱欢尔语意带笑,“她是不是想要我签名?”

“得了你。”欢尔也笑,随后指着隔壁宿舍四位姑娘开始介绍,“这是……”

景栖迟与她们一一问好,陈欢尔身边这点人终于认清。

闲聊间隙,球队几名成员走近。计院刚刚结束一场硬仗成功晋级下一轮,加之最后时刻颇具戏剧性的反超让所有人都沉浸在兴奋中,一伙男男女女迅速开展起热聊。大林手舞足蹈向一群不懂球的姑娘们普及战术转变,在崇拜有加的目光中越讲越大声,最后干脆提议,“我们要去聚餐,一起来呗?”

景栖迟暗自朝欢尔摇摇头,那眼神分明在说和尚庙出来的就这样,别介意。他拿过大林身上自己的装备包取出一瓶运动饮料,欢尔顺手将里面的运动鞋拿出来放到地上一直以来的流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景栖迟喝完水坐地上开始换鞋,两只鞋带系完,欢尔适时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景栖迟看都不看握上去撑住起身,过程流畅无比一气呵成。

大家还在聊天,这个隐秘又默契的小动作只有黄璐看到了。而人精的基本教养便是看破不说破,所以她默默转回头未发一言。

两只手早已松开,好似欢尔只是习惯性在那时给一把力,景栖迟也只是习惯了借力起身。

说话声仍热闹,景栖迟整理随身包时忽然一阵起哄,他扬起头,视线里出现一张不算陌生的脸。

叫什么没记住,只知道那姑娘来自法学院,是校新闻社的记者。赛前训练那段常来球场,景栖迟被队长推出去做过一次采访。后来对方曾两次提议一同吃饭,皆被他婉拒大概能猜到姑娘的心意,既然自己没那意思当然要及时叫停。

大林话里有话催促,“赶紧的,你女粉丝来了。”

他们都知道这位三天两头出现在训练场的法院女生是景栖迟爱慕者,继而自作主张把她当成半场时大声喊话的“女粉丝”。

“不是。”景栖迟换完鞋站起来,“刚才不是……”

队里人只当他不好意思才坚决不承认,大家笑着打趣,“知道知道,已经成朋友了呗。”转而又面向法院女生,“姑娘,刚才喊得挺猛啊!”

女生确实全程在喊加油,这会儿嗓子眼还干得冒烟。听得景栖迟把自己当朋友瞬时心花怒放,于是大大方方认下这句赞赏,“栖迟比赛我义不容辞。”

“哦,栖迟。”男生们拉长音暧昧地重复这句称呼,自动过滤掉景栖迟的否认,“你俩进度够快的,航母速度。”

在场人齐齐笑起来。

景栖迟去看欢尔,短暂对视后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纸袋默不作声塞进他装备包,又自顾替他把拉链拉好,这才说道,“小票在里面,不合适去换。”

“什么?”景栖迟疑惑。

队长在这时揽过他肩膀,“走啊,那都一起去吃饭呗。小景,可得好好谢谢你这女粉丝。”

队长指的是法院女生。

黄璐见欢尔有点强颜欢笑的意思,当即挽起女伴,“我俩一会有事。”随后又周全地照顾到隔壁宿舍同来的姑娘们,“快去,咱们药院和计院的友谊之桥靠你们搭啦。”

“走了。”欢尔朝景栖迟摆摆手。

“欢尔。”景栖迟要去追被队友们按住脖子薅回来,“甭想溜啊,今天这顿没你不行。”

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球场出口,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特别堵。

39, 一座桥的距离5

饭局结束,景栖迟在大家的簇拥下送法院女生回宿舍。

“今天,”他在路上告诉对方,“队里人误会了,他们说喊得很大声的是我朋友。哦你见过,刚才站我身边那个。”

这是他同意送她回去的最主要原因,景栖迟只想说清事实。

“哦。”女生顿时有些失落,“你们认识很久?”

“嗯。”

“但……”女生停下来,“就只是朋友?”

景栖迟跟着停下,有些犹豫要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一定要给此刻的关系下个定义,他和陈欢尔的确只是朋友。尽管他已经开始考虑如何结束这种关系。

因为他愈发也愈加强烈地感知到,只有陈欢尔能打破困住自己的一个又一个僵局,她是他生命里无法被取代的存在。

身旁走过一对对并肩牵手的情侣,连晚风都透着微甜。法院女生喝了些酒,面前男生沉默地站在原处,路灯下有他们亲密无间的影子,一切都刚刚好。她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并且在下一秒将想法付诸实践

她拉住景栖迟的胳膊,借力踮起脚尖,几乎,她的鼻尖甚至蹭到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