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褚师玉感觉到身后的人,贴着她腰的那一块有微微的颤抖,“你没事吧?”
她放下拐杖,左手向后一摸,无意放到了他的脸上,体温高的不正常。她心下一惊,扭头把手背放在他额头上,火热的像被赤红的铁烙过,柔韧滚烫的肌肤混合汗液,柔软的像某种软烂的肉块。
褚师勉似乎因为额头骤降的温度瑟缩了下,头稍稍向后移。
褚师玉回想,好像他过来的时候是不太对,话也少,没多少力气的样子。她立马打电话给孟泷,看看他之前做什么了。
“……是这样,下午有场雨戏,他淋了五分钟。不过他每天都坚持锻炼,之前拍雨戏也没事,今天怎么发烧了?”孟泷的话急促担忧,同时传递出一个不好的消息,“今晚我妈生日,和小梦在箐烨区这边,赶过来要五个小时。”
两人讨论一下挂断了电话,因为两人的工作性质,他们出门绝对要有伪装。可现在她自己出门都很困难,怎么把昏睡的褚师勉伪装带进医院?只能她先照顾他,等孟泷他们赶来。
褚师玉先给他喂了点水,让他把退烧药吃了,再查了一下物理降温的方法。
用温水擦拭前额,她的手顺着搜索到的结果,用湿毛巾擦他的额头。接着顺着他的脸侧擦拭耳后,擦过脖侧把手探进他的腋下擦拭。
褚师勉的眼眯着,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尤其是胳肢窝和膝盖窝。长长的几缕头发垂在他的脸上,有水汽的手拿着毛巾给他擦身,好像有些熟悉。
“……妈妈。”
他看不清她的脸,眼前时不时垂下的眼皮,让他觉得自己随时可能睡去。他神志不清地捉住了那只娇软的手,毛巾掉在了地上。他把手放在脸旁,安心地睡去。
褚师玉承认,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家里听见这个词了。她看着在掌心闭眼的褚师勉,心里忽然就有了害怕。她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阴冷的夏天。
突如其来的车祸带走了他们的父母,每晚他们都缩在同一张床上,她是能感受到他每夜颤抖的身躯的。她能做的,也只有抱紧他,依赖他,给他一个活着的理由。
原来直到现在,你还没有走出来吗?
褚师玉把头贴近他,脸颊蹭着他的脸,呼吸交错,她甚至闻到了淡淡的苦涩的烟味。她的心,在为他难过。
记得当年在公司,她偶尔能听见其他人私下的谈论,无非是好可怜,他们该怎么办的同情。但偶尔也能听见不一样的,比如他们的父母是早恋私奔,以至于他们出事也没有亲人照顾他们的孩子。
一般听到没几天,她又会听见那个谁的口红断了,这个谁的粉饼碎了。她知道是他干的,之后贴着她们亲近,以求不要想到他的身上。
十三岁的他懂事又幼稚,她对沉稳的他撒娇,他会开心些,对幼稚的他生气,他会绞尽心思逗她笑。后来他每天对她乐呵呵的,她还以为他没事了,原来只是对她藏着掖着吗?
她起身捡起毛巾洗了洗,实在是他保护她太久了,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他不会害怕的错觉。
“嗐”她一手撑着沙发,一手为他擦拭耳后,“褚师勉,保护别人很累。”
她养过一只仓鼠,小小软软的,每一天都怕它生病或者受伤。可惜她千防万防,还是有一天忘记关窗,被一只野猫扒拉开笼子。回去时,只剩下地上的一摊血和毛。
“你多想想自己吧,我长大了。”
她有些放空,盯着自己的脚趾,圆润的脚趾胡乱地动了动。
“……其实,”她下意识开口,“我也挺想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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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可能会导致发烧。当人们处于恐惧中时就会过度紧张和不安,会出现一些不适症状,如头痛和发烧、出汗或耳鸣以及幻听等身体不适和情绪变化。当情绪稳定恐惧消除时,症状就会消失。
这是上网搜到的一个医生的诊断,应该可信就采用了
第0023章 不同往常
褚师玉隔个五六分钟就给他擦一回,好歹一个小时多后,他的体温下降了一点。
她直接累的的后仰,背脊和椅背相贴,后腰直接将褚师勉的腰腹困在沙发上。褚师勉今天穿的是一件薄薄的短袖,身躯上火热的温度直接印在她的后腰上。
她一开始倒没觉得怎么样,只不过他突然扭动,肉体与肉体的摩擦呲出更滚烫的温度。就像静电,皮肤上有噼里啪啦的细电,在腰眼炸开,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跳同肌肤上乍起的疙瘩陡然加速,好像有什么不同往常。
“咕噜~”肠胃忽然起义,叽里咕噜的号角吸引了褚师玉的注意,将这一点奇怪抛之脑后。
她捂着肚子轻轻揉搓,因为腿疼睡到现在,晚饭也没吃,好饿啊。她低头看他,面色发白,没什么表情。
“还想着我呢!”她泄愤似地捏住他的脸扯了两下,未平息的躁动又快了几分,她没察觉,“我今天摔跤了还要照顾你,你怎么保护我的!”
她又无奈地站起来走向厨房,打算为两个人的晚饭奋斗一把。
客厅的灯光如烈阳般刺眼,隔了一层皮肉也能刺进眼球,让大脑发出清醒的指令。褚师勉缓缓睁眼,脑海的印象还停留在拥抱怀里的女孩。
他僵硬地动了动,骨头牵动僵化的肌肉。他压在沙发上的左臂开始充血,手臂发出了酸、痛、麻的感觉。
“居然还是个梦中梦。”他有些诧异。他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平常都不做梦。
他有些头晕,感觉自己不是感冒就是发烧了。不过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呢?他的头靠在椅背上,心情不爽。
九年前的时候,他天天做噩梦。在梦里,常常有无数的人会组成人海,每一个都阻止他看到车祸的现场。偶尔他穿过了人流,看到的也不是血腥的惨状,不过是太平间里两具冰冷的尸体。
他与其说是担忧褚师玉害怕一个人睡,不如说是他一个人不敢睡。但自从褚师玉陪他睡了一年,那些无声的人就开始逐渐离他远去。他仔细回想,除了四年前考上大学开始住宿,第一次分开睡时不习惯做了噩梦,就再也没做过了。
怎么回事呢?他在脑袋里忍不住回想今天干了什么,除了送妹妹去医院就是拍戏,哪不对呢?
“噢!”他恍然大悟,来褚师玉的公寓路上有车祸。堵车的时候都处是人,跟蚂蚁一样密集。他坐在位置上看他们,仰视的角度把他们衬得像巨人一样。
一时间,这样的场景如电影一般戏剧,真实的把他拉进十三岁的回忆。
耳边有隐约的“哒哒哒”,他的思绪慢慢的被奇怪的声音引走。他好奇地起身,走到发出声音的厨房站着,背靠门框看着站在案板前,围着天蓝色小围裙的褚师玉。
“昂,这个点做饭?”
褚师玉手下一停,抬头转身,“腿疼刚睡醒多久,就要马不停蹄地照顾某人。”
他毫不尴尬,轻笑一声勾起了眉稍,自然地走过去,“不好意思啊……切的葱花,做什么?”
“葱花面。”
他一边拿过菜刀,一边把旁边的拐杖递给她,往她身前走了几步把她挤开,“好了,我来吧,你可以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