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明媚的春光照耀在“林氏学堂”的门楣上,熠熠生辉。朗朗的读书声,悠扬入耳。
林氏学堂,乃是林家第一任侯爷创办的学堂,除了本家的子弟就读之外,也招收其他外姓的子弟。
白天,学堂里是朗朗的读书声,一派上进的模样。
可当夫子走后,又是另外一种样子。
“哗啦”一桶腥臊的尿液兜头浇下。
穿着青衫、面容清秀的少年,浑身就浸满了污秽。
旁边的学生急忙散开,有人嫌弃,有人嘲笑。
“哈哈哈,你们快看沈墨的样子,像不像一个人形的尿桶?”
“尿桶就该装满屎尿!”
“沈墨,快去茅厕里,好好当一个尽职尽责的尿桶,不要在学堂里恶心我们!”
满身污浊的少年,愤怒地望着那带头欺负自己的人:
“林如风,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你为什么总要针对我?”
那时的林如风,还是十八岁的少年,年轻俊朗,却又恶毒如魔鬼。
“你没有得罪本公子。本公子就是读书太无聊了,想要找个人欺负欺负。”
“为什么选择你?谁叫你寒门出生,家道中落呢?”
沈墨道:“寒门又如何?我祖父也曾做过官,只是……”
只是过于刚直,得罪了上官被免去了职务,家道中落而已。
在家乡的时候,沈墨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光耀门楣。
后来到京城求学,也是想要扩展眼界,得大儒教导。
可京城遍地都是达官显贵,寒门弟子就显得微不足道。
在林氏学堂里,他的出身最低,甚至还因此成为了被欺辱的对象。
第17章 为他人做嫁衣裳
“你祖上最多也只做过七品小官,还被罢免了。可本公子乃是长宁侯府的嫡长子!就算本公子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也能靠着祖阴袭爵封侯!而你……”
他拿着书本一下一下砸在沈墨的头上:“你就只配给本公子当个乐子耍!”
“你们不是说他像尿桶吗?那还等什么,再给他浇浇水,让他物尽其用!”
于是那些纨绔子弟们,便嘻嘻哈哈地解开裤腰带,轮流羞辱沈墨。
“你们在干什么?”夫子听到动静,赶忙过来查看,
林如风却依然有恃无恐:“沈墨把尿洒在学堂上了,夫子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学生,一点礼义廉耻都不懂。”
夫子哪里看不出他们在欺负人,可他受聘来此教学,拿的是林家的供奉。
他自然不敢得罪林家嫡公子、未来的长宁侯,于是只能委屈沈墨:
“沈墨,既然是你弄脏的,就把学堂打扫干净再回去。其他人都散了吧!”
那天,沈墨形单影只地蹲在学堂里,一遍遍地擦拭被弄脏的地板。
能来这里读书,家里花了钱、托了关系,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半途而废。
忍一忍,再忍一忍。等到明年科考拿到功名,就好了……就好了。
明明都想通了,可为什么眼泪还是忍不住滴落,为什么还会那么难过?
为什么世上会有阶层的存在?
为什么人和人之间的差别如此悬殊?
为什么……
我只是想好好读书而已……
从学堂出来后,大雨骤降,他麻木地走在磅礴的大雨里,希望雨水能洗刷身上的污浊。
可那股腥臊的味道总萦绕在鼻尖,怎么都去不掉。
有路人匆匆经过,向他投来讥讽的眼神,越发让他觉得无地自容。
雨丝劈下,脸颊生疼,连上天也要欺负他吗?
一把烟紫色的油纸伞,悄无声息地悬在头顶,挡去了雨水和阴霾。
耳边传来小厮的声音:“我家小姐送公子一把伞,助公子遮风挡雨。”
他接过伞的时候,印着“将军府”字样的马车从身边缓缓驶过。
车行了不远,停在一处布庄门口,走下来一位绿萝长裙的小姐。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那小姐忽然回首,秋水盈盈的眸光,隔着重重雨帘向他望来。
没有世家大族的傲视与偏见,平淡无波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温柔善意。
那一眼,犹如迷雾中的明灯,在少年晦暗而绝望的心头落下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