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叹息落在梦境里,荡起圈圈涟漪。

“傻丫头,师父怎么会不要你呢?找不到师父,你就该向前看呀,前方有更好、更值得你爱的人。”

“你看”他抬起手,长袖飘然、指尖泛光,“他在那里,他一直都在等你,从未离去。”

林倾月顺着师父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见云海之上,巍峨云宫刺破云絮,耸立眼前。

最高层的雕花窗畔,男子白衣胜雪,纤尘不染,清俊的眉眼凝着淡淡的忧伤。

待清冷的眸光,穿过层层浮云,落在她身上时,那一抹惆怅变成了温柔浅笑。

笑意漫开时,灰蒙蒙的云海无风自散,雾霾褪尽,春光明媚如洗。

“阿灼……”

她一声呢喃,泪水不知不觉地淌出。

“阿灼……”她呢喃出口,泪水已悄然滑落。

周遭景物骤然旋转,光影交错间,她已立于云宫大殿,抬眼便望见那朝思暮想的身影。

阿灼站在窗口似乎正在看什么,直到听到她的声音,忽然转身。

他的脸上有欢喜,亦有诧异。

他诧异地看着周围的景物,低声自语:“又到了这里吗?这是梦,还是真实的?”

当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林倾月的身上,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月月……”

林倾月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你唤我月月?可从前,你不是一直称呼我为陛下?”

眼前的白衣男人晃了下神,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改口唤道:“陛下。”

第210章 一场春梦,怎能了然无痕呢?

林倾月思绪翻涌,正要说话,却忽然又发现眼前的男子的面容突然变成了东方起的模样。

可再仔细看时,星目剑眉分明又是阿灼。

“你,是谁?”她恍然开口,一时间居然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我是……”东方起犹豫了一下说,“我是阿灼,陛下。”

他还记得上一次的梦境里,林倾月一直唤他阿灼。

他告诉她:“我是东方起,为什么你要唤我阿灼?”

可是她却因此生气了,她生气地说:“你就是朕的阿灼!你若是不想当阿灼,朕就不要你了。”

于是从那天之后,他已经许久没有再梦见她。

此刻,也许是因为梦魂浮光的作用,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梦境里。

既然只是一场梦,即使知道自己不是阿灼,可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哄得她高兴,只要这梦能持续得再久一些,他愿意做她的阿灼。

果然,东方起那般回应后,她脸上的迷惑尽散,眼中噙泪,小心翼翼捧住他的脸,细细端详,仿佛总也看不够。

“阿灼,对不起。”她抱住了他,紧紧地抱着,好像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

悲伤和心疼漫上东方起的心头,他嘴唇微微颤动,在她耳边道:“我的陛下,不必跟我说对不起,永远不必。”

听了这话,林倾月只觉心中越发愧疚。

在与他相守十余年的时光里,初时她将他视作师父的替身,后来纵是动了真心,可明知自己难有善终,也不敢全然依赖,总在他身前筑起若即若离的墙。

最后为逼他离开,更是说出了那些绝情的话。

她爱他至深,也伤他至深。

可他呢……

前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漫天的火光里,他疯了般冲破火墙扑向她来。

烈火灼烧着他的肌肤和血肉,浓烟熏哑了他的嗓子,可那个傻瓜却还努力地哄她。

他说:“陛下别怕,便是无间地狱,我也陪你一起闯。”

前世的遗憾再无法弥补,而此刻她清楚地知道眼前的一切不过是梦魂浮光为她织的一场旖旎美梦。

既如此,那就放纵自己沉沦吧!

她忽然垫起脚尖,仰头深深地吻住了他。

前世的遗憾,今生痛入骨髓的想念,此刻都化作了缠绵悱恻的吻。

东方起突然被吻,愣了一下,忽然又反应过来,梦里的“陛下”就这样无拘。

于是,他也抛开了现实礼教的枷锁,不顾一切地回吻。

唇齿交叠间,谁的泪水无声滑落?

泪水润在口腔里,又苦又涩。

东方起愣了一下,抵着林倾月的额头,轻声询问:“怎么哭了?”

“因为……太高兴了。”她努力地微笑着,努力地不再让泪水落下,免得叫他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