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烨的脸骤然阴霾,梁言从来对他言听计从,他知道梁言向来认真,却从未领略过梁言倔强的忤逆,如今她认真地说着要与他性命想博的话,小女孩的柔软顺服变为刚冷,让赵烨大吃一惊。“敢说些不知轻重的话,还真是长大了。”

“我的剑不快,但要让他们走脱却还行。”梁言没理会他的嘲笑。

关关见似要一触即发,着急地要上前拉扯赵烨,却因梁眼一个眼神,周身寒意顿起,忘了动作。她赖着狼烟告诉她,为什么他从来总与世隔绝一般冷冰冰,狼烟说哀莫大于心死。她上次见到梁言握上赵烨的剑流了泪,难道泪已流尽?此时望不进梁言眼底,仿佛一个黑色漩涡。

小七里起身欲要上前,梁言已一副攻击之势,只等赵烨举剑。

金器交鸣之声,会引来侍卫。关关心础跄幸,希冀赵烨罢手,怎知赵烨笑道一声“好”,已挥剑相向。

梁言冲旁边说了一个“走”字,已疲于应付赵烨的剑,无暇顾及关关和小七里。

关关手腕一沉,原来是小七里过来拉她走,但觉脚腕疼痛,摔倒在地,冲小七里连连摇头。小七里一时心急如焚,见眼前二人过招,只是束手无措。

剑影闪动,漫天席地铺开,掀起骄尘软雾,劲风扫过花丛,花瓣纷飞被卷入了如潮光幕之中。

梁言长剑连连刺出,赵烨应对从容,他剑势沉稳,大有摧坚之势,将梁言的攻击硬生生震开。梁言刚毅不挠,又纠缠上去逼他出招,赵烨剑路一变,一剑化为千钧干戈,向梁言逼来,犀利之势莫可匹敌,眼看梁言的左肩暴露在剑锋之下,她一惊,忙闪身躲过。此时,赵烨右掌已袭上了她的腹部,梁言闷哼一声,摇摇欲坠,扯着赵烨衣角倒下。

小七里忙冲了上去,接住她,关关惊叫,欲要上前,却见赵烨朝她逼过来,她退了两步,脚下一软,跌坐在地,只听赵烨说道,“不知下回你可还会如此好运气?”,转眼间,他已收剑远去。

听到宫中侍卫的声响,有人正向这边靠近。

关关上前摇摇梁言,小七里却挡开她的手道:“只是晕过去了。”

关关一愣,她现在好歹也算是贵人一个,一向喜欢谄媚的小七里怎么就忽然转了性呢?知道梁言无大事,关关倒是略略松了一口气,低头看到自己衣裳凌乱,实在羞于见人,忙爬到一旁将披风捡起,给自己裹上,回头一瞥,惊诧得言语无力。

关关习惯性脱了鞋,拿出投壶的精准,直往小七里头上砸去,“你干什么呢?”

小七里挨了当头一击,仰头脸色微赧,眼中却愤恨,丢下关关,抱起梁言就要往兰陵阁去。

关关愕然,若不是她一记鞋击,小七里还不知要偷吻晕倒的梁言多久,小七里反倒理直气壮,

她却像个坏人。

小七里以为关关是要自顾自溜走,没想到她还回身拿鞋砸人。他大概是气过头,竟忘记在这深宫之中,抱着个女孩子不可能走远。正遇上宫中侍卫,以为他意图不轨,幸好有关关上前解围,说梁言晕倒园中,才叫来大夫。侍卫知她是宫中娇客,便不敢阻拦,又见一个晕着一个扭了脚,忙找来车辇将她们送去了兰陵阁,留下小七里一人在原地痴望。

晚些时候,小七里奉了太后之命前来请症,看着梁言,紧皱眉宇之间满满的心疼,之后一张铁青的脸给关关看脚。

关关脚上被他一捏,疼得吱呀咧嘴,当即就将手中的茶杯砸了。

侍女忙过来俯身收拾这一地狼藉,关关向她们撒气道:“都给我出去。在这里净碍眼,出去,出去。”众侍女见关关一向好性子,忽然上了脾气,都吓了一跳,正面面相觑,又被关关吼了一句“都聋啦”,都噤若寒蝉,忙下去了。

小七里也跟着要走,却被关关叫住,“你走了,是想疼死我呀。”

小七里见她蛮不讲理,扭头欲言,只听关关道:“她们都下去了,你就说吧,我到底是哪里让你这么不待见?”

小七里一愣,也不退缩,撩袍坐下道:“第一...”关关想不到自己在小七里心中已经存下几大罪状。

“若不是为了你,梁小姐不会两次受伤。”小七里道。

“你正好可以乘虚而入。”关关道。

小七里面上一滞,又道:“你将她留在宫中帮你应付赵烨,也是治标不治本。”

这并非关关本意,关关忽然想到,若有下次,不知她和梁言还会不会这么好运气。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梁言。你是不是以为我是狼烟的女人,他管得了我,才敢对我这么放肆。”关关轻笑出声。

小七里差点跳起来:“怎么,你不是?”突然之间,他有点踌躇现在再抱狗腿算不算晚。

关关点头:“差不多是的。不过他听我的,你就等着被他揍吧。”

小七里听了,没有她预想中的暴跳,脸色却有些凄然。

“怎么?”关关忍不住问道。

小七里轻叹了一声:“你可害惨了他。为了你,他要帮祁侯做事。”

关关忙问什么事,小七里却也说不出,她隐隐有种感觉,狼烟要做的似乎是一件危险的事。

第二日,梁言醒过来,关关对梁言提起让她回梁府去的事,梁言却说兰陵阁比梁府舒适,要多住些时日再走。关关也不知该如何说服她回家。两人也没提起赵烨的事,不过梁言对关关胸口的吻痕很是在意,十分隐晦地问起,关关片刻哑然,看着梁言眼中好奇,关关对她说了小七里偷吻她的事情,见梁言呆立在那里,关关觉得有种逃脱的轻松。

宫中这些日子都在准备春祭和围猎的事,许多事也等着太后拿主意,这一忙太后的病似乎也没那么在意了,不过太后还是成天念叨着祁风回来的事。大概过了月余,忽然有人来通报兰陵阁通报,说王上要见关关,马上就要,刻不容缓。

关关到了英华殿的时候,听说王上还在墨天阁中,惴惴不安等了好一会儿,才盼到王上归来。

宫中女子提起赵文昊总有些神迷之色,说他俊美无俦。

此刻他正斜靠在榻上,手中拿着一把羽扇,慢悠悠地扇着,站在他身前,半晌未听见他言语,关关心里顿时没了底,只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忽然赵文昊手中羽扇伸到她眼前,托起她下巴,问道:“听说你家有宝?”

羽毛拂到脖子上有些痒,关关却是愣神的,王上表哥漆亮眸子探究地看着她,似笑非笑的唇,周身冷冽又华贵,似有种雌雄莫辨的美。

关关心突突地乱跳一气,她说不清是被吸引着还是被吓着了。

“不用害怕。”赵文昊笑了,撤了羽扇,款款扇着,慢道,“当□在浣音阁中都不怕我,此刻怎么脸都白了?”

关关只好无奈点头道:“有。”

章节64

“你可带着?”王上问她。

“已经丢了。”关关回道。

关关猜,这王上表哥爱寻宝的瘾怕是又上来了。

“丢在何处?”王上不紧不慢地刨根问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