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季鸢想要打掉黑屿时,又被黑格囚禁了起来,直到黑屿出生。

某种意义上来说,虽然祸不及子,可季鸢当时对黑格的反感和讨厌也微妙地传递到黑屿身上。

从一出生,他就被带离了季鸢的身边,因为季鸢不想看见黑格,也不想看见这个孩子。

直到二人的关系有所缓和后,黑屿才重新回到母亲的身边。

可惜没过多久,季鸢为了救他和寒枭,便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黑屿没有资格去怨恨他的母亲。

但这种从小就被冷落过、没有得到过多少母爱,更没有享受过正常父爱的阴影,是扎在黑屿内心深处的一根刺。

他虽然霸道又强势,看似冷静又理智,天赋、能力、外貌、权力都是旁人一生难以望其项背的存在,可只有苏七浅看到了他内心的脆弱。

黑格从来都是只将他当作一个完美的继承人来培养,或许有那么一些父爱存在,但也随着季鸢的离去,化作了更加冷漠和疏离的沙砾。

黑屿甚至还记得有一次黑格喝醉了酒,用幽怨的眼神对他说出了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

“为什么死的是你的母亲,不是你?”

寒枭是寒鸦的孩子,黑格虽然对他也很严厉,但总归是兄弟的遗孤,黑格对待寒枭,总要比黑屿宽容一些。

黑格在死前为两个儿子争取到了最后一条活路,他到底是知道,季鸢用命救下来的孩子,一定要活下去。

这种没能被好好爱过的亏欠,是苏七浅一点一点地补给了黑屿。

那么黑屿对苏七浅堪称疯狂的占有欲,也就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其实他也知道,苏七浅一直都有在偏爱他和寒枭,被偏爱的有恃无恐,所以在面对宇文轩的所作所为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残忍的一条解决方法。

他毫无疑问得到了惩罚和威胁,若苏七浅真的不要他了,黑屿是真的有可能毁灭世界的。

他在卢修斯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一个快要溺死的人,在竭力地想要抓住属于他的稻草。

人的豁然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正如切里柯死前才豁然困扰了他一辈子的谜题。

黑屿给了卢修斯新生的机会,而他确实也没有让他失望,卢修斯成为了他一生中坚实的左臂右膀。

人在遇见对的人之后,才会萌生一步又一步的想法。

拥有了人,还想拥有和她的宝宝。

可这一天真正降临时,他又被曾经的阴影困扰着。

黑格或许是一位成功的政治家、野心家,却绝对不是一位成功的父亲。

黑屿担心自己也一样。

他默默地盯着苏七浅的肚子,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静静地,仿佛化作了一条深沉又阴郁的河。

苏七浅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滴在了自己的肚子上,一滴、两滴….

她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只能模糊地看见黑屿正盯着自己在流泪。

给她吓得,从来没见过黑屿哭的她有些手足无措,她抬手擦了擦男人泛红的眼睛,着急地问:

“阿屿,你怎么哭了?”

以为他是受什么打击了。

黑屿握住了她的手腕,将脸颊贴向了她的手心,在寂静的黑夜中,无声地相拥了很久后,他突然埋在她的颈窝里,像雏鸟一般眷恋地告白:

“宝贝,我爱你。”

“Forever…..”

--她是他贫瘠荒野上骤然升起的永昼。

从此他的世界再无日落。

番外 沈序篇

初春,风和日丽。

沈序立在国会图书馆恢宏大气的门前,看了一眼左手提着的甜点盒子,迈着修长的双腿进入了这座欧式装修风格的营业式图书馆。

第一层的大厅挑空之后显得无比空旷,巨大的彩绘拱形窗视野极佳,和煦的日光透过五颜六色的玻璃折射而入,在洁亮的地板和大理石旋转阶梯上投下缤纷的色彩。

迎面而来是一股书籍混合着木质书架的厚重芳香味,零星的客人稀稀疏疏地立在书架前,即便是在电子信息高度发达的世界里,纸质版的书籍仍然是一具独特的载体。

他按照接待人员的指引来到了顶层预订的包间内,推开门,她正坐在皮质的沙发椅上,用手撑着下巴,翻阅着一本绿色壳纸的书。

还裹着冬日冷凉的初春,苏七浅身着一件翻领的白色衬衣,黑色高腰阔腿裤下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踝,她翘着双腿,背靠着舒适的椅背。

“苏向导,下午好。”

沈序的一声轻唤将苏七浅的思绪从文字中拉回,她放下腿,起身同沈序握了握手。

沈序拉开她对面的扶手椅坐下,裹着哨兵素的淡淡古龙香水味扑鼻而来。

他穿着高领的深灰色毛衣,挽起的右手袖口处戴着一只表,黑色的西裤料子没有一丝褶皱,利落有型的黑色短发显得英气逼人。

干净、舒适、优雅,这是他给人的一贯印象。

“没想到你来的这么早,抱歉让你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