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架不住好奇,她换了个方式,凑到黑屿的下巴前,仰头装作可怜兮兮:
“你给我看一眼嘛,就看一眼。”
跟寒枭一个样,一个精神体跟见不得人似的,不愧是俩兄弟。
大男人还扭扭捏捏的。
黑屿眼帘微垂,默默地欣赏着她无意间散发出来的乖顺一面。
“我不能放它出来。”
“为什么?”
黑屿望着这张精致又有些天然呆的面孔,抬起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缘。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如果他将它放出来,那强悍的精神力波动必定会被其他人感知,尤其是那些如蛆虫般监视着他的“阴沟老鼠”。
“小气鬼。”
“你可以进入我的识海,如果你真的想看。”
“当真?”
话音未落,黑屿握住她的后颈,将两人的额头贴在了一起。
一道亮光闪过,苏七浅再次睁眼时,她已经身处一片混沌的世界中。
荒芜破败之域,每一寸土地都散发着死亡和毁灭的气息,天与地没有交界,红的、黑的,交缠不清、火焰摇曳。
这是一片被诅咒的土地,厚云翻滚,浓稠如墨。
远处,一只巨大的鸟类庞物正展翅而立,周身烈焰翻涌,炽热的火舌卷着人体难以承受的温度频频袭来,热浪滚动,庞大的羽翼遮天蔽日,每一根羽毛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摧毁之力,与没有边际的火海融为一体。
她的发丝在火浪中飞舞,伴随着无尽的威压,她第一次生出胆怯的念头。
难以承受…
黑屿望着怀里昏迷过去的女人,结果在意料之中。
反正早晚她都会知道的。
他目光怔怔地盯着她微张的唇瓣,鬼使神差下,他勾起她的下巴,将自己的嘴唇慢慢地凑了上去。
两人鼻尖摩挲的那一刻,向导安静美丽的睡颜清晰地印刻在他那深不见底的眼里。
她很信任他。
黑屿在脑子里熄掉了这个疯狂的想法。
他从苏七浅的身侧退了下来,替她掖好了被子,随后走出了休息室。
外面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影安安静静地站在办公室内,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他已经在外面等了boss半个小时了。
黑屿慵懒地将大衣披在身上,抬了抬眼皮。
“效率挺快。”
影走上前来,视线敏锐地扫过黑屿略显凌乱的衬衫衣领。
半个小时,boss是不是时间太短了?
但他不敢表现出明显的情绪,只是毕恭毕敬地递上了这段时间搜集的所有资料。
黑屿接过来一字一句地浏览着,影则在一旁进行补充。
“她最早被赛林斯孤儿院收容时齿龄为6岁,六岁之前的档案无法追踪,当初在野外发现她的拾荒者也已经去世,有消息说她其实16岁时就已经觉醒成为了向导,但直到成年后才入职中央塔台。”
“关于她的各项罪名,都列有确凿的证据,我溯源调查,除了那个自杀的哨兵身份存疑外,并非是刻意伪造,在中央塔台工作的两年多里,被她折磨过的哨兵不计其数。”
说到这里,影停顿了一下,悄悄地观察了一眼黑屿的反应。
黑屿的视线始终专注在资料上,并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他一贯如此。
“但我最终找到一位她在孤儿院时结交的好友,成年后觉醒成为哨兵进入了第三区的塔台。”
“两人在孤儿院的时候,她会为遭受霸凌的小孩出气,会省下不多的食物投喂院里的小猫,会守着生病的朋友整夜,但那位哨兵亦提及她本人可能患有精分,偶尔会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最早的一次是发现她夜间在角落自言自语,还捂着脑袋砰砰撞墙,她曾向朋友吐露,感觉自己身体里还住着一个人。”
“进入塔台后,两人的联系渐少,偶尔通讯得知她的疾病症状也越来越严重,直到她的恶劣品行传遍第一区,并因此得罪不少想要拉拢她的权贵,比如她曾伤害过切里家族的继承人。
Boss,我感觉这个女人可能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才会在好与恶之间反复横跳,古医学又叫人格分裂症。”
“所以boss,虽然您对她很感兴趣,但我建议这段感情适可而止,因为不知道她哪天又开始犯病了,这会让您处于危险之中,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仅供boss参考。”
影说罢,自觉地等待着黑屿的下一步指示。
没成想,黑屿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
“你也说了,这只是你的推测。”
黑屿永远不会只看事物的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