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评论说他有史以来公开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处于低调和高调中间。

当晚,姚伶抱着手机笑,很少见地发了合照,第一张一模一样,第二张是她、小郁和啤梨的照片,第三张是她和他的合照。

她放下手机,收拾衣服去洗漱。沈雨在客厅沙发上盯电脑,滑着她读不懂的网页,旁边一沓官方文件,证件照、表格和数目,其中一份抬头写了她认识的英文,immigration。

姚伶看到英文已经明白他们计划在她高中毕业后就离开。

初中假期跟他们去过意大利,高中入学前听到他们谈论这个事情,但经常因为她不懂的事情不了了之。之前一直忙学业,不太把大人的事情放心上,只当他们随口提及,从没发现他们付出实际行动。

姚伶坐下能看清电脑,都是意大利语,这更加证实她的想法,她拎起英文资料开始阅读。

沈雨察觉旁边的位置沉了沉,侧头见她在研究,便确定是时机跟她说明:“我们不想打乱你的状态,所以等你考完才告诉你。前段时间我已经委托律师准备手续,进展很顺利,如果你认为这样太快,可以毕业后在这里学语言,让爸爸陪你一段时间,我先过去帮你们安顿。”

姚伶读完放下资料,表情很宁静,问:“我可以考虑多久?”

“一星期。你要想清楚,是多留一阵还是立刻跟我们去适应那里的生活。我打心底支持你立刻去,毕竟你还小,到那边的语言学校上几个月可以更快融入。”

姚伶得知安排,反应比她想象的还要沉着。可能因为生活总有变数,她知道自己来到一个新的阶段必须面临选择,唯一没想到的是变数这么大,责令她在短时间内作出决定。她洗漱完,拿手机登进许多网页查阅,连小郁和邓仕朗的信息都没有看。

考虑了两天,她已经开始有些窒息,在困难的尝试和简单的放弃中反复抉择。放弃很容易,只需轻轻一个念头就可以做到,然而代价是不可以后悔,后悔会消耗更多精力。

她得到的资讯越多,越明白在意大利从头开始要毅力。她想和邓仕朗在一起,可她没有留下来的选择,只是早点走还是晚点走罢了。她有先见之明,他们现在是热恋期的情侣,不代表以后都会在一起。

考虑到第四天,姚伶收到很多来自邓仕朗的消息,学校正好开最后一次大会,她在会堂见到他。散会后,他来找她,她在众人面前把他牵到旁边一个清净的储物室,锁门。

“告诉我什么事情。”邓仕朗发现她最近心不在焉,不太回他的信息,给他敷衍塞责的错觉。

姚伶低下眉眼,开口,“我没办法跟你在一起。”

他感觉到她态度有变,有所预料,“理由。”

“我要移民了。”

邓仕朗跟她谈到现在,从没想过这么突然,“现在才来告诉我。”

“考完试那天知道的。”

“已经四天了。”他说。

姚伶抬头,见他还很镇定,不受其扰一般。或许他们这么短暂的热恋一攻即破,她说:“我做不到第一天就告诉你。”

“你不打算跟我聊,而是告知我接受。”邓仕朗觉得好笑,“我不是你男朋友吗?”

姚伶感到心被扯着,“我一想清楚就来告诉你了。”

他摇头,不接受她的说法,“你还是觉得没必要跟我聊。”

姚伶现在跟他聊,说出自己的深思熟虑,“我不会留下来,你也不会陪我一起去,分隔两地维持异国恋很困难,说不定谈不到后面就分了,到头来更受伤。”

他听出她对他们的感情没有信心,“你还没尝试就开始下定义,有考虑过我的想法吗。只有你做决定,只有你提前帮我预想结果,我根本不需要在场,在你眼里像死了一样。”

她听他那么激进的话,鼻头立刻酸涩,涌到眼角。可她既已做决定,就不会优柔寡断,连带着语气也变重,“那你认为自己有什么能力替我做决定,你到底可以左右什么。难道我要为了你浪费自己的前程,我告诉爸妈我为了邓仕朗不去,这根本不现实。”

他们二人的声音引起会堂出来的学生注意,然而储物室是封闭的,他们看不清里面的状况。路过的亦仔听到姚伶说话,摘下眼镜贴门偷听,小郁也惊愕,在旁边侧耳。他们两个后面聚着越来越多的学生。

“DC在里面?”后来出现的林哲挤进来,问。

“他们好像闹分手。”有人说。

储物室里,邓仕朗没有说话,已经发现她有眼泪,伸手轻轻揩掉。姚伶斜过脸,自己擦掉,很快就冷静。他的手停住,又垂下,他都被她这么拒之在外,看到她不高兴还是想抱她。

邓仕朗没有抱她,语气回归平静,“你根本不在意我。如果你在意我,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姚伶忍着心疼:“我在意你才告诉你,你不相信,说明你不了解我。可能我们还是不合适,以后只会更折磨。”

邓仕朗无所谓折磨,“我不接受分手。”

姚伶比他决绝:“那你就耗着吧,耗到大家筋疲力尽的时候才肯死心。你听清楚,在我这里就是我甩了你。”

她说完,率先打开门,外面人头攒动,亦仔和小郁的头靠不住门,一下晃到她跟前,她穿过人群离开,被小郁跟了上去。

邓仕朗随后出来,把门关上,对林哲道:“你们赢了。”

第0032章 32.我来送你

这一日之后,他们正式分手,手机偶尔联系,可他发送的频率断崖式减少,他放下自尊,热脸贴冷屁股,换不来她的心软。

她发来很长一段文字,全是绝情的话,让他不要再烦扰,放过她,甚至将他拉入黑名单。他笑了,怀疑自己被她耍,可他亦发现她一旦下决心就不受动摇,态度十分决绝。

有一天,他们拿到考试成绩开毕业典礼,结束之后是庆功会,姚伶到场,他们时隔两个月相见。大家都知道两人关系出问题,然而他们的社交账号还没删除照片。

坦白说,他们被父母送到这个老牌又有点国际化的高中读了三年,眼界和觉悟都摆在那里,自然祝福姚伶的选择,却为他们闹僵感到可惜。

这种奇怪的关系持续到姚伶的手续办下来,他们一家把房子卖掉,收拾好行李,买了凌晨三点从香港机场出发的国际航班。

啤梨和林哲与姚伶疏远起来,因为他们看到邓仕朗被伤得很重,两个月内喝过不少酒,甚至跟父母吵架,夜不归宿。

他们没有去送行,只有小郁在晚上七点来到姚伶家楼下,抱着一个公仔,给她送别。

姚伶下来,把一本手工做好的相册送给小郁,里面都是他们的照片,有她和邓仕朗的,也有啤梨和林哲的。两人在路灯下抱着,小郁哭得很伤心,她理解邓仕朗的心情,但这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希望好朋友能过得更好。

“别哭了。”姚伶说完,抹眼,“你再哭,我会忍不住的。”

“你一定要告诉我你在那边怎么样。”小郁哭到拿袖子擦脸。

姚伶点头,眼泪掉下来,“我知道,你也是。”

分开之后,小郁目送她上车,一直挥手,等她走了,小郁的眼泪都滴到手机,给邓仕朗发消息,告诉他快去香港机场送姚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