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照片,都是从老宅搬出来以后,收拾东西时翻出来的,我没舍得扔,就让人制了相框挂在墙上。这几年你一直不想跟妈妈说话,妈有时候想你了,想你爸爸了,就会看看这些照片。”徐筱笑着,坐在书桌前说。

徐楸一言不发,把那些照片从头看到尾她没有进过这间书房,以前还在家时,大多数时间她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跟徐筱话都说不上几句。

她从不知这些照片的存在。

徐楸正看的入神,身后的徐筱忽然接了个电话,随后把电脑打开,屏幕上弹出一个视频会议的邀请窗口。

徐筱接了,对方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西装笔挺,拿了个文件夹,三言两语的开了个头儿,似乎是要给徐筱作什么财务汇报。

对方显然也看到后面徐楸的身影了,有些迟疑,徐筱笑了笑,大大方方地:“没关系的于经理,这是我女儿,你不必见外。”

那人了然,和转身看过来的徐楸简单打了个招呼,就继续他的汇报了。

徐楸这边也看完了,佩姨交给她的任务也完成了,她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翌日早上偶然提前昨晚的事,徐筱大概为着多和女儿说几句话,便详细解释了下:

“昨晚那个人叫于峰,是长清国际财务部的部门经理,现在主要负责长清收购国外那个欧伦的项目。”

“你也知道,前段时间你陈叔叔不是把股权转让给我那么多嘛,股权收益如今都是长清的,所以这个收购项目虽然同时挂着长清和鸿升的名,算是合作项目,但流动出去的资金主要都是由长清走账。”

鸿升则负责出人力,前期的规划、审计、评估,还有中后期的交涉、协商。徐楸明白,毕竟鸿升是实力雄厚的金融贸易公司,有系统完整的并购流程以及专业人士,陈鸿升又给了那么多股权作为合作诚意,徐筱的考量很合理。

正吃着饭,徐筱又提起谢雍,“小谢那孩子,我看着是真不错,他父母是做什么,怎么养出来这么优秀的孩子?”

徐楸想起以前陈默跟她说过的话,“他父亲从政,母亲就不知道了。”

“从政啊。”徐筱点点头,不再多问了。

到了约定的日子,谢雍来家里接徐楸。虽然谢雍说了不用,徐楸还是多少备了些长辈比较喜欢的礼物。

a市连续四五天都是晴天,徐楸被阳光包裹着,坐在副驾,静静地听谢雍说起他的父母。

他小时候的糗事,他的乳名,还有包括那些亲戚在内的大概家族结构。

等红灯时,谢雍凑过来亲了下徐楸的嘴角,“待会儿别紧张,有我在。”

徐楸恍惚一下,忽然觉得自己像在做梦她想起以前很多事儿,想起她孤身一人的时候,想她这样一个淡漠尖锐、从不考虑别人的人,如今竟然也会像一个平常人那样,为了见男友的父母,而心生忐忑、精心准备。

而这一切,都是谢雍带给她的。

她阴暗不堪的前小半生,谢雍不合时宜地闯进来,硬是将这段脆弱荒唐的肉体关系维持至今。

她对他不算好,他却一次也没有离开。

第9章 五十九 东窗事发(下)二更

谢雍订的是一家中式餐厅,两个人以前去吃过,味道还不错。

“除了节假日以外,我不常回家。”谢雍说,他以前也跟徐楸提过,他父母谢稷,母亲温竹,都住在政府分配的市委大院,有专门的武警把守,离西大又远,他索性住外面。

所以这次见面,也安排在了外面的餐厅。

在没见到谢雍的父母之前,徐楸曾经在心里幻想过很多次,他们是什么样的。等真正见了面,她紧张的情绪一点点消散了。

谢雍的母亲温竹,是那种典型的、身上带书香气息的贤惠女性,优雅温柔,保养得宜,第一次见儿子的女朋友,表现的十分进退有度。

谢稷则和儿子谢雍很像,准确来说,他们身上那种清隽明洁的气质,和徐楸家里那仅有的几张、她爸爸的照片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

穿一身简洁干练的中山装,八面玲珑,沉静如水。和善地笑着,一身气度,一看便是经历过岁月沉淀的人。

“来之前,谢雍已经告诉我们关于你的事情了。小楸,我可以这么叫你吧?”正式落座以后,坐在徐楸对面的温竹问道。

徐楸点头,“当然可以,伯母。”

温竹当下就笑了,“叫伯父伯母太生疏了,叫叔叔阿姨吧。”她顿一顿,看向徐楸旁边的谢雍,“……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就又要改口了。”

这话一出,徐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等于他们夫妻二人已经变相承认了徐楸,完全尊重儿子的意愿。

温竹接着道:“小雍他没有从政的想法,倒是对建筑学很感兴趣。我和他爸爸也不想逼他,所以他想做什么,想和谁家的姑娘在一起,都看他自己喜欢。只要家世清白,人品端正,我和他爸爸没有任何意见。”

徐楸听见最后一句,脸色微变。谢雍抬手,搂住徐楸的肩膀紧了紧,以示安慰。旁边一直不怎么开口的谢稷看见儿子的小动作,突然笑了,笑声颇有几分爽朗温厚:

“阿竹,你看看这小子,护这姑娘护的多紧。”谢稷说着,突然看向徐楸,“……你这孩子,以前家里发生的事,我和你阿姨都知道了。你也是可怜,我们能理解,不用怕。”

徐楸虽然知道如谢稷这样的人物,要见什么陌生人定会做一番背景调查,但听他这话,又似乎另有深意。

果不然,谢稷接下来一番话,让徐楸彻底愣在了当场

“你父亲,可是名叫袁枞?你母亲是长清药企董事长徐筱?”

徐楸点点头,“是,您知道我爸爸?”

谢稷薄唇微抿,视线落在眼前的茶杯里,“我与袁枞当年也算是朋友,共事一场,我非常欣赏他的能力和为人。如果他能活到现在,或许远胜于我。可惜”谢稷摇摇头,脸上短暂地闪过一丝怀念,“你既然是他的女儿,继承了他的血脉,又会差到哪里去?说来也是缘分,我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很惊讶呢。”

谢稷轻叹一口气,最终朝徐楸笑了笑:“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谢雍他喜欢你,你们小年轻好好在一起就是。”

徐楸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和谢雍爸妈的这场见面,如此顺利,来来往往没说多少话,互相就把事情摊开说明了。

一顿饭吃完,送走了两位长辈,徐楸还有些头重脚轻,感觉很不真实似的。还是谢雍牵住她的手,温热宽厚,让人很有安全感。

她的思绪一点点落回实处,竟然莫名有点想哭她和谢雍之间,总归是没有任何阻拦了。

谢雍没有立刻送她回家,而是带她稍微逛了逛,餐厅旁边就有装潢温馨的花店,他带她进去,说要送她一束花。   ?⑶2O94O2

她被半拥在怀里,怀抱很温暖。

她看到花架上放的一大片朱丽叶塔,晃一下神儿,忽然想起前不久找梁子庚复查,对方提起谢雍,半开玩笑的道:“你男朋友,他真的让人很有安全感,非常适合你。通俗来说,他应该算是你的精神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