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主任开始撵人：“行了，你赶紧去上班吧，我一会就去看你媳妇，别一天大惊小怪的。”

小荔在财务科，大家对孕妇还是抱有善意的。小荔本来活就不多，现在姜科长压根不给她安排重活，叮嘱她：“小荔啊，现在特殊时期，累的活儿就别沾手了，累了就歇歇。”

刘晓静和张晴也时常关心她，帮她打水，午休时让她多休息。窗口的李桂兰大姐还私下跟她分享了些过来人的经验李大姐生过两个孩子，好多孕期的事都能说上一二。

只有苗娇娇，看见小荔被众人呵护的样子，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嫉妒，嘴角撇了撇，阴阳怪气地低语：“真是娇气，怀个孕而已，谁没怀过似的，至于这样吗？连工作都快不用干了。”只是这话没人接茬，大家基本都是女同志，怀孕这事都得经历，领导和同事能照顾一下是好事，所以大家大多一笑置之。

章燕子看着小荔难掩幸福的样子，眼神里的羡慕和低落更深了。她愈发沉默，有时会偷偷看小荔的肚子一眼，然后默默收回目光，不知在想什么。

当于主任来到财务科时，看到小荔的肚子也吓了一跳，平时衣服穿的肥大，没仔细看，现在特意打量才发现确实是不小。以她的经验，这肯定是两个孩子。于主任指尖搭在小荔的手腕上，片刻后抬头看着小荔，语气带着几分确定：“家里有人生过双胞胎吗？”

小荔不自觉地摸了摸肚子，眼底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她早就觉得肚子比别人大，这会儿终于有了答案，轻声说：“我和我哥是龙凤胎。”

于主任点点头：“孩子发育挺好的，应该是两个孩子。”本来还想嘱咐注意营养跟上，可一想起小荔爸那个食谱，又把话咽下去了，人家比她这医生想得都周全，啥也不用说了。

于主任还没等走，张晴就红着脸过来说：“于主任，你也帮我把把脉，我经期已经超过半个月没来了。”

“行，你坐下，伸手我看看。”于主任爽快地说。

过了片刻，于主任说：“应该是怀孕了，但月份浅，等一会去楼上做个检查确认一下。”

张晴知道自己真怀孕了，好开心：“谢谢您，于主任，我一会就上去检查。”

送走了于主任，她们财务科这回有两个孕妇了。

姜科长看着办公室里两个孕妇，忍不住皱了皱眉小荔嗜睡，张晴刚怀孕也没精神，孕妇精神头不足，也不能真给她们太多活干。更愁的是，要是小章和苗娇娇再怀孕，可咋办。

小荔能理解姜科长的顾虑换在她原来的现代时，好多公司都不愿意招结婚没多久的女员工，就怕她怀孕请产假。但这个年代，单位领导可不敢说‘你晚点再怀孕’的话，那是要激起民愤的。

知道小荔怀的双胞胎后，陈邦彦攥着电话听筒，声音都比平时亮了几分，急忙往家里打了电话报喜。

陈爸爸很高兴，在电话里中气十足地叮嘱儿子：“好！好好照顾小荔！缺什么就说！”

陈妈妈接过电话，态度果然软化了不少，絮叨了不少注意事项：“多补充营养，双胞胎容易提前生，我这边也准备些小孩子用的被褥，等做好了让后勤车给你捎过去。还有，两个孩子肯定能有一个男孩，你也算后继有人了。”

陈邦彦真不在乎男孩女孩，但也不愿意跟自己妈掰扯这事他妈不喜欢孙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看看二哥家的闺女就知道。反正孩子也不可能放在她们身边长大，没必要争个长短对错。

然而，陈邦玥听说三嫂怀孕，全家关注点又都转移了，心里直冒酸劲儿，觉得家里人都不疼自己了，对着她妈委屈巴巴地抱怨：“怀个孕有什么了不起的......”

陈妈妈看着自己闺女说：“小玥，你也不小了。妈给你留意着，要是有合适的就相看相看。别总惦记那个张磊，下乡这辈子能不能回来都两说呢！”

陈邦玥也明白，这么多年就看大批人下乡，真没见到几个回城的。真能回来的，要么是家里找了关系，要么是身体实在熬坏了要不大家咋都怕下乡呢！真有可能一辈子扎根农村了。

婆婆和小姑子怎么想，小荔并不知道。她正被更切实的烦恼困扰着嗜睡。常常对着账本，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脑袋一点一点的。姜科长看见了几次，忍不住笑：“困了就趴着睡会儿，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小荔怪不好意思的，硬撑着强打精神，可手里的账本翻得越来越慢，效率确实低了不少。她心里有些愧疚，但身体的本能难以抗拒。

这天晚上，她又一次早早困倦。陈邦彦帮她打水洗漱，看着她躺在被子里打了个哈欠，这才轻手轻脚拿出那本《怀孕知识百科》。就着温暖的灯光，轻声读着关于孕中期变化的章节。他的声音低沉平稳，不像在训练场那样洪亮，带着一种特别的安抚力量。

小荔迷迷糊糊地听着，偶尔嗯一声，意识渐渐沉入梦乡。在彻底睡熟前，她感觉到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覆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停留了很久很久。

夜里睡熟时，小荔常恍惚觉得有双轻缓的手护着自己的肚子，那种被小心翼翼捧着的安全感漫在心里。

她摸了摸小腹，又想起陈邦彦记满笔记的本子、爸妈热好的夜宵，忽然觉得，怀着这个孩子，满心都是踏实，连之前偶尔冒出来的孕期小忐忑，都不见了。

这怀孕的日子，固然辛苦，却也因为爱，浸满了甜蜜的滋味。

第185章 小泽到军区

一场秋雨一场寒，昨夜一场冷雨过后，军区家属院的杨树叶落了满地，早晚出门都得缩着脖子。小荔的薄棉袄棉裤早被她妈找出来了棉絮是去年新弹的，里子缝了浅蓝碎花布，她妈还特意在腰腹处加了松量，说：“肚子还得长，别勒着孩子。”全家都盯着她穿，就怕她换季着凉孕妇不能吃药，真感冒了只能硬扛。

小荔预产期在第二年的三月份，现在五个月身孕，肚子大得像七个月。全家人每天看小荔吃饭都提心吊胆的，太能吃了。陈邦彦每晚都盯着小荔的肚子看圆滚滚的像个硬邦邦的大皮球，她想翻身得扶着腰慢慢挪，起身时得他托着背才敢动。他夜里总忍不住摸一把那硬邦邦的肚子，翻来覆去睡不着，没过半个月，下巴都尖了。

小荔只能不停地宽慰他：“真没事，我经常去于主任那检查，孩子发育正好，我身体也好着呢！你看看你瘦的，还以为怀孕遭罪的是你呢！”

陈邦彦看着大肚子的小荔行动都不太方便，就下决心说：“小荔，咱们不管男孩女孩，就要这一胎就行了。怀孕太辛苦了。”

小荔心里暖乎乎的：还算他懂事，主动提了这话。她本就没打算再怀，孩子不在多，把这俩好好养大就够了。

陈邦彦对小荔说：“小泽年末实习就结束了，医院这边已经同意接收了，前阵子托人把手续递到他们学校现在分配得走学校和单位双签字，可不敢耽误。十二月末就能分配过来。”

“真的呀！太好了。是不是找了不少关系才办好的？”小荔问。

陈邦彦说：“都是自己家人的事，这时候不用啥时候用。我也告诉爸妈了，他们也高兴呢！一家人就要团聚了。”

陈邦彦又说起部队的事：“你们姜科长的爱人，在团部待挺多年了，要是一直不挪动也就这样了，可最近听说，他想申请调到边境地区。干几年能有升职的机会。”

小荔问：“那我们科长也跟着走吗？”

“估计是全家人一起走。”陈邦彦也不太确定地说。

小荔轻轻叹口气：“调到那么偏的地方，老婆孩子都得跟着遭罪在他心里，终究是事业比家里重啊。”

陈邦彦听出小荔话里的不赞同，赶忙说：“咱们就在军区，哪也不去，为了将来给孩子一个好的生活环境。”

“你确定？有晋升的机会也不换地方？”小荔开玩笑地问。

陈邦彦认真地想想：“偏远的地方肯定不去，不能让你和孩子跟着我受罪。”

小荔点头，笑着说：“那你要真错过机会可不能怪我。”

另一边，小泽的学校确实收到单位接收单，小泽的工作就算彻底落实了。毕业后，大部分同学都被分回老家的医院了，几个特别优秀的人就留了省城医院。

小泽在学校成绩好，实习也认真，是这批学生中的佼佼者，没想到去了军区医院。这时候大家才知道，王小泽家人都在军区那边生活。实习时，医院有个护士一直在追求小泽，被小泽拒绝了多次也没放弃。没想到人家毕业直接走了，心里还挺遗憾的。

小泽十二月末就到了军区，报到截止到明年1月3日。他一进门，小荔妈就攥着他的手问寒问暖，小荔爸忙着倒热水一家人总算在新年之前团聚了，屋里顿时热闹了不少。

特别是小荔爸妈：“小泽啊，你先别申请宿舍，就在家里住着。没事多看看产妇和新生儿的书，等你妹妹生了孩子，家里有个医生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