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在做梦。”唐元的声音顺着风飘到何梁耳畔,“从小,我就喜欢做白日梦。梦里的一切像鸽子一样,纯白又轻快地飘在天上。”

“为什么喜欢做梦?”他问。

“知道吗?梦是隔绝肮脏最好的方法。当我无法忍受现实世界,就做一个梦,把自己想要的都放进去。”她继续,“现在,我在做一个只有你和我的梦。构造一个只有我们的世界,把灰暗通通擦掉,只留下底色的纯白。”

“但人总是要醒的。所以,何梁,不存在永恒的梦。”

他的手微颤,仍稳着声:“存在。”

他带她骑往前方的隧道,幽黑绵延,日光终年难递达,“在这里走,一直是黑夜,梦就永远不会醒,永恒就会存在。”

隧道是铺天盖地的网,织成两个人的小世界。光线昏暗,石头拱顶上缀着的夜灯一闪一闪,好像星星。

“为什么要还来找我?”她忽然问,“…尤其是这些天我对你做了这些事之后,你不怨我吗?”

“因为我能感受到,你也很痛苦。你不是在单纯地折磨我,你是在煎熬中向我发出求救的信号。”

“对不起。”唐元想说好多话。譬如,很抱歉,把你拉入我的泥沼;又或者,都怪我太依赖你了,不会正确地表达自己的感情,以至于狠狠伤害了你。

但最终,她只说:“我好渴望拥有自己救自己的能力。这些天,我想了好久,最好的办法就是当个才出生的婴儿,斩断和过去的一切,把尘封的记忆全部甩掉。”

“我想重新活一回。”

外面有烟花声隐隐袭来,远处的光明清晰可见,仿佛尽头就是天堂。

唐元却再不敢看了。一束鲜花就已足以让她投降。

“何梁。”忽然,她从后去吻他的脖子,柔软的嘴唇蜻蜓点水一般,一碰再碰。轻柔、难耐到极致。

“别再往前了。求你,停下吧。”

她的唇挠着他的脖颈,酥酥的,甜甜的。他始终抵不过她甜蜜的电流。摩托车的速度渐渐降下,最终停在原地。理智主导,却抵挡不住感性的爆发。

他长长哀吟,像是再不能忍受,理直气壮地从肺腑出声:“为什么……”

她并不回应他的问题,只说:“我真希望,我在16岁的秋天就能认识你。”

16岁的她,世界还未完全被褚品良染指。一个孤独又任性的女孩,每天重复着乏味但单纯的生活。

不安终于得到应验,再也不能安慰自己只是错觉,再也不能上演这场自欺欺人的戏码。他哭着脸,拼尽全力去挽留她,却还是挡不过她的下一句话。

“何梁,我们分开吧。”

他上一秒还紧绷着的手彻底垂下。她滑下车,脱下头盔,把它放好在车上。

隧道尽头就是漫天烟花,是他为她摆出爱心的蜡烛,是更丰富更鲜艳的花朵。是音乐、是光明。她也早就猜出来了。

唐元背对着何梁,握着花束,往昏暗的反方向独自前行。尽管听不到他的正式告白,但她早已把他刚才送花时说的话当成了表白辞。已经很动人了,足以叫她用以后的所有时间去怀恋。

第104章 | 0104 101)、回笼的鸟【微虐、慎】

…………………………………………………………………………………………………………大概还有一两章就到大学篇啦!叔叔也快下线啦

第105章 | 0105 102)、天亮前,一切都将结束

褚品良添了个女儿,同时被得女的喜悦与新生儿啼哭的烦躁包围,泄欲的频律和强度相较以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办公室、车里、厕所……都是发情的场所。

唐元有时会产生恍惚的错觉。时间仿佛回到了以前。她还是那个和叔叔捆绑在一起的女孩。他们封闭又败德的小世界从来没被打破过。

但事情终究还是变了。她是在医院楼梯间逃跑后又主动投诚的。褚品良怀疑她,并在怀疑的同时又粗暴了许多,带有同归于尽的怨气,像是知道她迟早会反咬一口而提前对她狠狠践踏。

他很谨慎,不内射,回回必戴套;也不再去酒店,避免留下个人信息;在每次做时总要把她衣服扒个一干二净,确认她光着身子,全程无害才放心。

唐元总会在晚上做梦。

梦到自己事后从褚品良办公室出来,却在走廊上遇到了何梁。他拉着她的手,追问:“你去哪里了?”她说不出来话。何梁又叹息:“知道吗,你一直让我好没有安全感。我拼命对你好,我们的身体距离那么近,我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看透过你。我给你呈现完整的我,你却总对我躲躲藏藏。”

唐元马上被吓醒了。她翻过身,看到另一边空荡荡的床头,看到过去无数个夜晚他栖息的床头。他以真心待她,她却从不对他真诚。

唐元再不敢去学校了。她害怕梦里的这幕会在现实中重演。她怕何梁的质问,但更怕自己会一个憋不住,扑到他怀里委屈大哭,从此,为独立所做的一切都全部作废。

从五月到六月,唐元身上的伤痕一点一点增加,褚品良对她的信任也随之一点一点增加。

她早猜到了,其实,他也舍不得放开她。像她这样这么温吞,一直甘愿受摆布的人,他怎么舍得轻易放手呢?

他给她买礼物,住酒店,在酒店的床上对她尽情抚摸。她卖力表演高潮,酒店的空气里,是她好听的呻吟:“啊…嗯…嗯…哈哈……”

“啊…嗯…嗯…哈哈……”

录像带里,同样是她好听的呻吟,不过声音略有些变形而已。

高考前的那几个深夜,唐元在卧室看录像回放。

监控的拾音器很好,她能听清自己说的每一个字。做爱时她有意喘得时高时低。现在,她听得见自己的声音顺着音阶由高往低滑下。

唐元喝了一口手中的啤酒,壮着胆子,微眯着眼去看显示屏里的自己。透过眼皮间细微的缝隙,她看见一具晃荡着乳房的裸体趴在床上,全身呈现夕阳的血红色。才一秒,她就吓得立刻闭上了眼。

她怎么就不敢看了呢?日日夜夜,褚品良看到的是这副身躯,何梁也是。

并且,既然下定了决心,她就得做好这副躯体再被更多人观看的准备。

唐元放下啤酒,去摸自己的身体。摸遍之后改为轻轻的掐。嗯,她感受到了,这就是她的身躯。也不过是一具肉体而已,有什么好介怀的。她的灵魂是干净的。

唐元关掉暂停键,继续,甚至看了几分钟还开始笑。褚品良骑在她身上的样子真滑稽。这也是两个人现在最常用的体位。就像对路边的流浪猫,公猫发情的时候要骑在母猫上。

她并不介意这个姿势,甚至还最喜欢,这样…她就看不清背后的人了,而后面的人同时也看不见她的表情,看不清她是在恨还是在爽。她也很有原则,现在也绝不和那个人接吻。因为,她总会想起何梁所说的“性交,是几寸肉体的交合。接吻,是两具灵魂的共振。”